2019年11月2日 星期六 晴
> 时代影城 少年的你
闷热的夏天,虫鸣阵阵,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午休时间到了。两人一张床,并排躺着,不能说话玩闹,老师会时不时巡逻,看见谁还睁着眼睛就大声斥责。
和我一床的女生,她留着短发,自然微卷——我对我儿时的记忆很模糊,但她我至今没忘——因为,我努力把她的样子刻在我脑海里,在心里暗自发誓几十年后我一定要报仇。
说实话,我不记得她具体对我做了什么。可能是掐我打我,也可能是言语羞辱我。她还威胁我不能向老师打小报告。我清晰记得我当时委屈隐忍的感受,我在心里一直乞求老师快点过来再巡视一圈,这样她就能放过我几分钟。有时候她中午睡着了,那就是我最感恩上天的时候,我一动都不敢动,看着她绵羊似的卷卷的头发,幻想N年后我要给她最悲惨的下场。
欺负我的不止她。有次我中午去厕所,被几个女生生生逼出来,把我推进男洗手间。我那时才多少岁,我早早就学会一个人咬咬牙忍着,然后躲去没人的地方再哭。
我讨厌上学,但我爸妈强行命令我去。每天我上学都要一路哭着闹着,紧紧抱在路灯上,任由我爸妈使劲的拖拽我,拎着我继续走,然后我就去抱下一个路灯。
那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更多时候,是家里照顾我的姐姐负责看我上学。她是我们的远房亲戚,爸妈离婚了没人要她,她就寄宿在我们家。她的任务是赶着我上学,但经常她拗不过我,就让我发誓不会告诉我爸妈,然后带我去纺织店过一天——那是她打工的地方。看着缝纫机吱呀呀转,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我上小学之后她就不在我家了。后来我长大后,跟我爸妈回忆她,才知道她当时只十一二岁罢了,早早就不上学了。有次回老家,我妈出去逛的时候遇见了她,她趁过年村里热闹,在集市上卖糖葫芦。知道我也回老家了,她塞我妈好几串糖葫芦一定要带给我。
我对上学极度抗拒,爸妈无奈下换过好几个幼儿园——但我都难逃被孤立的命运,因为我已经懦弱自卑到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了。我当时还学拉丁舞,数不尽的嘲笑。现在回忆起来,长的漂亮的女生是最mean的。
距离幼儿园已经十余年了,如果不是刻意回忆,我也早把那段历史抛之脑后了。小学一年级,我发现学习好是会得到大家的羡慕和尊重的,再加上班主任王静老师很喜欢我,我从此明白了怎么迎合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我成为了学习最优秀的那个,被欺凌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我从幼儿园到小学,小学到初中,再升高中,然后来上海读大学。每一步我都到了更好的圈子,或者我喜欢称之为,更适合我的圈子。然后我都会跟以往认识的人断了联系,独自融入崭新的环境。
我一路都在朝着我期待的未来拼搏,去成为当前环境下最厉害的,跳到新的圈子,直到我找到属于我的世界。我成功了。从前我绝望地以为没有任何人会懂我,上了大学我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跟我有共同语言的人。
对从前欺负过我的人,随着时间的冲刷,我早就无所谓怨恨和原谅。如果跟同学聊起来校园霸凌,我也愿意分享这段经历,随之无奈地笑笑。陈念说,她妈妈告诉她,长大有一点好,就是不记事。无论多痛苦的经历,时间一久,也可以平淡地说出来。甚至我回首来看,是这些事情让我strong让我很照顾他人。
我想要抱抱那个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女孩子,那个拿被角偷偷擦眼泪的女孩子,那个一上体育课就被孤立的女孩子,那个发誓将来要报仇的女孩子。无论你相信不相信,等你长大之后,一起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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