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昨天,刚下飞机,就收到噩耗,悲痛异常
与流云相伴半载,视如挚亲,如今一别,恐怕永远
思索半日,尤深感惋惜,如此知己良师,此生难在觅
闻其遗言,更痛苦万分而无处排遣,
故,遵从遗志,将吾二人八月作品收录,以成《听风听海集》
流云喜欢自由,故曰听风
吾对大海亦向往之,故曰听海
今成集以达友人之牵挂,留作相思之物
愿她在天堂,安息
阿门
《罂粟》
她死了一次,她死了两次
西尔维亚.普拉斯
最终听见黑暗拧开锁
宣布晨雾从山岭间归来
与此同年,苏跌进她的初婚日
初婚,大地通往耻骨深处
还未被发现最隐秘的白水仙
她以那种皎洁高挂厅堂
凝视葬礼归来的爱人
西尔维亚,每次肢解隐秘
我想世上又垦出一大片种植园
焚烧泪液
一堆堆烟雾冒出咸水湖
你尤其能嗅到南亚丛林的狂燥
无数喉咙冲破救护衣,裂开焦土
也有些骨头烧得漫不经心
随便从哪儿抽一根,我随手抓起
它的灰不停掸进一个大黑缸
如今秋夜渐沉,寂静在底部疯长
砒霜的手伸进无焰之火
冷冷接管我,降生或者辞世
有种深度裸露导致催眠
女诗人的脏腑,像一朵朵大花罂粟
喉咙多皱而肺叶易燃
苏则完全不同,她皮肤是玻璃灯罩
融化的内部一滴滴渗出来
黑暗中扑落一层白蛾
我房子有两扇窗
每当黎明的鱼冻挤出蓝黑湖
东边一侧开始害羞
——仿佛照着即将晨浴的新嫁娘
转身去另一头,月亮还燃烧在湖底
每一格苍白,缺损的轮廓清晰
——那明确告知通往沉寂
此时我蓦然翻开那本小书
惊叫的毒罂粟,竟然绊倒一片飞蛾
它们同我一起回响
就像死去多年的湖再次荡漾
那里泛过所有的涟漪,所有的
它们最终交会于月环,一圈圈消散
我想象自己穿过死亡
我的东方来自苏,我祖母
所以我葬礼也将继承她:
爱人归来,细细翻阅我一生表情
挑选他最中意的高挂,缅怀
直到月亮和湖水抚平哀伤
陶罐里供一束白水仙,映衬我高高在上的皎洁
他以为我习惯:沉默、温柔、含着忧郁微笑
我的确一辈子都这样
由他挑选中意的,保持他中意的一段时间
生命还有一扇暗窗,我在那儿相当坦白
我以热病烧制药膏,一片片扔出去
有些人嗅起来无法自拔
——他们热爱在害怕中肢解隐秘
我死后也许被禁,这不由我选择
或者给几双手带来金子,也不由我选择
但世人按惯例以为
那些阴影或光芒
将笼罩我眼洞里的古墓
事实上,亲爱的
我必须独自面对月亮消失
我必须独自面对,消失的你和尘世
我身下将出现百合,紧接着水晶花瓶
不被通知锁进抽屉,几度易主
有一天最后的主人死了
我过量的遗言,服用者迅速碳化
我无法阻止陌生人敲打我脑壳
他们用酸液冲洗,喷镀防腐层
侧放我胸膛,正对空荡荡的山谷
亲爱的,我多么不希望春天
有人戴着孝匍匐在我喉咙上,除草
现在我必须单独留下,亲爱的
我死了一次,我死了两次
每次跟你不说话我都感到是真死
我想我也习惯了地狱
亲爱的,现在
我终于听见黑暗拧开锁
宣布晨雾从山岭间归来
流云的最后遗作,作为我们《听风听海集》的总序
吉普赛女孩
一个吉普赛女孩死了
她的尸体带着
七月罂粟花一样的鲜红
灯光不曾照亮她的黑房子
人们抚摸她
赤裸风中颤抖的裙角
那将作为诗人的假肢
被出版商发行
这个女孩她来自远方
双脚却不染烟尘
她的眼睛像星星
在每个撕裂的夜晚闪耀
她说,妈妈如今我到站了
我的灵魂该埋葬在
吉普寨的底部
被奶水灌溉
黑血弥漫的肠道
我闻到龙胆兰的芬芳
月亮早已肆无忌惮
爬上了额头
从她的骨缝深处
绽放丝丝光亮
她的灵魂
是一座吉普赛式的花园
如今,埋葬
2013.9.3
这天 她发来短信 说她出血了,便失去消息,到在联系上 已经是5天之后,我等来的 只是灰色的短信,和她冰冷的遗言,这首诗 将作为她的祭奠
《时间下的海》
你不容我于世,我想。
你的秀发和肌肤太晃眼
后来面粉涨价了
卖冰棍的奶奶们,分币攥紧老树枝
咦,怎么突然
这世上到处是你
你无人可爱,我以为。
除了那些甜食,你的苏式小点
这个北方小城,你的子孙以此闻名
你不知为何而嫁,然而子孙众多
“诶,腌萝卜。”你临终说
什么?什么!?
我会死,随时,随处。像你
我去过江南
从北方第一场雪出走
抵达时刚错过扬州的梅花
遇见几个少年,他们像来自前世
然后,然后
……
这个秋天有点凉了
《岛》
收起的帆 海鸥来了
又跟着北极星飞走了
晚风弄湿了她的白裙子
那里黎明是海啸
黄昏是皱褶
星辰叶落成一片岩石
而后坠入无尽的蓝
一张张人脸随着浪花起伏
古老的檀木上
爬满了坚硬的表情
当我再次发现这美妙
流沙早已跳跃着走远
闭上眼 我像只海豚
游弋在不开灯的岛
谁的轮廓和姓名
被时间打捞
漂流瓶、小海星
微光闪烁
灵魂像停泊的船
也跟着游离
当魔盒里的恶之花
开满记忆的房间
那镜面上的岛啊
远了 又近了
诗人的梦 死了
2013.8.23
每个人都是 一座孤独的岛,我希望她在天堂比在岛上快乐
《蓝雪花》
(一)
一旦我完全告诉你
夏天的美
我的声音就死了
一旦我的声音死去
夏天的美
也随之而亡
这一点,也许你以后会发现
我的声音不清脆
只够你刚刚听见
我所呈现的美,细微之处
不能震撼你的心
它们只够你刚刚察觉
(二)
这个夏天
我的声音,同你呆在雪国
那里群峰环绕
甚至七月
你能从绿荫覆盖的露台
看见冰树迎着阳光
躺在湖边,聆听雪水融化
我对你诉说那种愉悦
自己也不曾经历
这样的日子持续几个月
直到我告诉你
叶子们开始发出金属的声响
有一片泛起橙红
夏天戛然而止
(三)
我的沉默,将陪伴你以后
漫长的日子
你将和她成为更好的朋友
熟悉她,就像慢慢熟悉夏天
你也许会问:
“她的声音为何而死?”
夏天的美用沉默回答:
“如果她的声音死了,
那我们
现在
作为谁的声音而活?”
Blue tears
布鲁特尔斯
赤道 阻隔了南北
那相遇时擦出的火花
是你睫毛
不该缺席的海和清晨
此时 我没读海子的诗
我的手里只有
布鲁特尔斯
那抓不住的黄昏和夜莺
姐姐,今夜沙子将填满你的伤口
那松软的海绵和着月光
爬满你的肠道
不要担心 这只是一座荒城
没有痛苦和黑血撕裂的放逐
今夜 我不愿煽情
诗歌是最后的稻草
那暴风雨咆哮了 整个夏天
远泊的船只啊
海燕却没有来临
不如 就将珊瑚还给珊瑚
扇贝当作扇贝
那不知名的水彩
也会被后人叫做
布鲁特尔斯——
蓝眼泪
万夫祥亲笔
2013.8.19
海很美,比海美的是你 蓝色的眼睛
《夏夜》
我再也打捞不全
那些落日
我的黄昏拼不起来
一只豁了口的瓷瓶,有裂隙
供着我最宝贵的山茶花
毫无疑问,不能再加水
你的怀抱
我看不见季节和四周
只知道季节和四周
它们为我而生
你的怀抱
我看不见你
一堆可爱的小火苗,跳动的空气
我逃无可逃,最后伸出手
冷酷的玄武岩
影子会哑,先于喉咙
暴行已经改变大地
毫无益处,安慰的风
离这儿远去的
回响荡进山石
毫无益处,那织布机
它复制的身形走进墙壁
我的手臂,我的手掌
葡萄枝低下去
哦,吊起来了,我的小心脏
水果不是收获了吗
玻璃碗不安全吗
我不是洗过它们了吗
夏季晚期的光芒
不还在冷莹莹地积聚吗
夏季晚期,管它
想不起为什么不哭吗
手指骨的烟味咯咯响吗
我没碰过烟草
但它们因我受伤吗
我的山茶花
最宝贵的,不能修复完全
美,不可能修复完全
时间,不可能修复完全
这并不相干
但是,
我又怎能完全毁灭
夏夜
你的忧伤溶掉了我
但是,你又怎能溶掉忧伤
《夜徙》
夜 黑色活化石
树枝攒成的脊骨
开满了浪花
在大西洋上放逐
夜 沙漠黑鹰
追着流云迁徙
拨响了胡琴
却唱不出塞上诗人的情愫
夜 黑星一样闪烁
枕着的八月已逝
梦里的九月啊
灵魂却找不到归宿
等到
那蝴蝶兰露湿了清晨
秋风萧瑟了黄昏
我祈祷死亡
不再拥抱着你眼里的星辰
梦魇
不再侵蚀着你的生命
那被时间遗忘的诗人啊
也能找到
故乡遗落的根
2013.8.27
《五月的蓝罂粟》
阳光流过戈壁,第一眼
发现幸存
我衣裙凌乱,刚抖落往生的覆雪
喉咙仍深埋泥下
你走近,是五月
一片山岩化成水
又一片,更多的,一大潭湛蓝
往生浮上来,起雾了,如梦
美丽午后一小时
而后阳光更明媚,湖水更蓝
我们流动不同,时间知道
当她把你抱进湛蓝睡袋
已为我套好返程马车
我得走了
一小时,全部,此生
而你此后的五月
一小时,你不提问,我不回答
将偶尔闪现在
蝴蝶栖息的几个傍晚
直到——
我熟悉的,你日渐亲切
五月的湖水落下高山
溪流淌过森林、原野、树莓丛
淌过
松针覆盖的土地
有一天你抵达深处
有一天你会去听海
海面,看起来像那个午后
我的裙摆修复如初,丝缎闪亮
每一道凹痕,我们在那山谷听过风
你听见我,凉湿的花瓣落满身侧
于是五月的手再次
抚平一切皱痕
《八月里的罂粟花》
来自地狱的火红是我
来自海底的幽兰也是我
我让黑夜兴奋的尖叫
杀死了耳朵
诱惑像死神的镰刀 肢解了沉默
填满镇痛伤口的是我
撕裂欲望河流的也是我
我没有颜色,
却比妓女的红唇还要诱惑
双峰榨干你的汁液
引你陷入黑暗的沼泽
双手掬起的火焰
你能看到灵魂在闪烁
英雄征服世界,而我征服英雄
我是英雄之花
但愿我能使他们流血或者沉睡
我的红裙子你可别掀起
他会让你变得愚昧
金钱、名利、地位换不回
我的红浆果
他只在诗人的梦里 微笑过
万夫祥亲笔
2013.8.15
《樱花》
我在粉红之上
我身下涌出清晨
眼睛跟喉咙缺席
我想粉色
是对淌到唇边的露水
报以新伤
那些裸露已宁静
偶尔吹吹小风,让时间掉进来
草莓奶昔,草莓果冻
那些时间我一秒没咬过
我没长牙,小伤口淌着地图
那些地方我一口没动过
我没喝过普罗旺斯的清晨
没大嚼印度刚出炉的脆夏天
没嗅着新西兰挤奶季
还有慕尼黑十一月
没抿过巧克力森林的覆雪
我还没吃掉最熟悉的少年
随我而生,从来不见面
他随时随地看起来像白袖衫,胡子永远长不满
最好没有家,碰也不碰我
他呼吸我,让我一小口一小口舔掉
这之前我闭嘴
粉色清晨
永远是那只归期不定的蝴蝶
《鱼》
时光倦怠了沙滩
黎明时摸不透的水汽
直到季节
把月光晒成鳞片状
岩石里出生一条鱼
就在昨晚,就在黄昏
和地平线虚掩着的时候
我用腮艰难的呼吸
肺伸出一根导管
激动的咳出一抹鲜红
和海中升起太阳一起
逃离 而不是被逃离
如果我是你
我不会就这么死去
我会重拾岸边残缺的帆和栀
等到海上生出了海子
我将奔向春暖花开的房子
当无数个黑影的魂
在我身体里挣扎
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像那悬挂我的勾
终将夺走我的生命
在此之前
在那扇贝铺满的彩虹桥上
诗人啊
我将呼唤你的名字
2013.8.22
《布鲁贝儿》
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那个秘密
时光烫起长卷发
我头顶排成一圈的小问号
也许会伸个懒腰
像小海星趴上黎明的沙滩
我的声音拒绝:
直射或者被直射
我们的耳朵都是
一到仲夏就枯萎的马蹄莲
丛林深处的静默
也许无花果夏季开了花
只不过时光在那里拐弯
它们掩在一个大问号身下
就像我极力描绘的:
红罂粟一直在烧,我脚下土壤温热
我的声音
是太阳炙烤的海水漫过极夜
惊惶待哺的幼企鹅们
覆进我多褶的天鹅绒裙摆
而你的心意,我一直明白
那条曲折优美的鹅卵石小径
把我们每一缕时光
准确无误地引入丛林
午后,暮春,芬芳四溢
我们在草地上阅读,偶尔有咖啡和密谈
我们去林谷听风吧
听那些岩石阻挡的影子
也许它们已经解冻
听太阳抚摸我的裙褶,
《瞳》
如水波荡漾的绸缎
黑曜石内
却惊不起一丝涟漪
雪白的爪、褐色的条纹
像空气擦出的闪电
跳跃又穿行
提姆,西安的夜如黑海
提姆,西安的孤独如沙漠
兵马俑看不到你的泪痕
在阿房宫、在华清
再杜公祠我寻找
诗人的亡魂
今夜 我不愿伤悲
富翁的诗集还在满天飞
拨浪鼓的肚腩啊 提姆可不要看
小猫儿不应该有这样的悲催
今夜 古城墙发酵你的体温
我在窗口眺望星辰
灯火阑珊了我的眸
却在你的眼神里依偎
深瞳是诗人的追随
2013.8.26
《阿弗尔诺》
我在
不能说话
我在等生命中最重要的裂隙
塞满奇香
沐浴
平躺着浸身酸辣,葱花漂浮
心爱的人儿
他坐在旁边俯视
我在
一个盘子,拥有最古老的姓氏
花纹,如苔藓嵌进诗册
有些什么常洗常涮
而至今幸存的,如诗册里幸存的
寓意
其色泽已盖过食物本身
我在
等爱雕塑伤口
我爱他,完全因为他像个艺术家
他如此珍视我闪亮的脂肪
一片一片刮下来,用细线穿好
进笼前,悬在我上方如中古睡帐
作用都是维持一种丰腴
我在瘦,我在独自填满盘子
然而他一天至少光顾三次——如果饥饿,随时
就像有经验的船长,随时从大西洋鱼篓捞起一尾
哦真好
肚皮雪白,双眼发亮
我在
等新鲜的小口子受孕
只要岩缝里钻出几抹苹果绿
这个房间就是春天
春天也可以食用,心爱的人儿
他坐在旁边俯视
直到再次变冷
直到我僵硬、孤独
我身下仍枕着最古老的姓氏
我在
阿弗尔诺
我在阿弗尔
《我在一场暴风雪中死去》
如果我没在这场暴风雪中死去
那么请将我的心脏插满洛克萨斯的旗帜
燃烧军团和他的奴仆
将被巫妖王封印
遗失的神庙将重新被点燃
战争迷雾的森林
生命之泉将挽救我的灵魂
我将带着暗夜精灵月之女祭祀的光辉
在先知的召唤中
通往卡兹莫丹大陆的传送门
那里有我们伟大的英雄
——山丘之王
我从不惧怕亡灵侵袭
埋骨地上有我奔腾的热血
那古老又黑暗的魔法
在巫妖胸腔集结
他将腐烂的肢体拼接、缝合
甚至复活
那是我的战友 我的亲人和我的孩子
如果这是地狱之门的召唤
我不曾退却
就算身后有强大冰龙守卫
我也将用我的圣剑 撕裂它的喉咙
我坚信我们最终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那古老泰坦之神将赋予我无穷的力量
在地狱火被杀死之前
在牛头人图腾被摧毁之时
我将永不接受死亡的审判
我将带领我的兄弟圣骑士踏平北方荒蛮之地
在卡利姆多平原
和黑暗游侠、光明游侠的部队汇合
熊猫酒仙酒馆的朗姆酒
将是我们最大的奖赏
那吟唱死歌的祭坛
将复活我们最伟大的英雄
——尤迪安
如果我在这场暴风雪中死去
那么请将我遗忘
我背负着神圣而又光荣的使命
我不需要被祭坛复活
我不希望载入魔兽争霸的史册
我只要我的人民和我的国家幸存
我只要洛丹伦的夏天和以往一样美
那破碎的图腾将重新焕发神采
被占领的要塞将恢复平静
兽人部落和亡灵军团将被驱逐
我深爱的暴风之城
也将永久的屹立在魔兽世界的大路上
等待后人的膜拜
万夫祥亲笔
2013.8.1
《海蓝牵牛》
满月滑落,脸庞从一些浮现里消失
早晨如此之深,深于昨夜对你的颠覆
你不确定能否坠向上一个黄昏
光的图案清晰,仿佛近在脚底
但你不确定还能否踏上,像遇到我以前
思绪冒出来,海面在头顶摇曳
有什么轻轻破碎,连续的
我的声音浮上来
一句话,有些音节沉埋时间底部,我们从不注意
它现在完整了
海面再度宁静,光影再度清晰
脸庞再次显现
脸庞,你落笔沙沙
弧线,沙沙,我们的抚触
最值得回答的,最不该问出的,沙沙
我们的岁月和灰尘,沙沙
然后一枚邮票
最后,永远描不完的地址
如果你拆阅那个早晨
原来海蓝牵牛开过了
还记得我脸颊的细绒吗
你在想是否有一滴露
还沾在你昨夜失落的胸口
我是你心中最年轻的尸体
——虽然不在众尸之上
虽然我再也没填满另一轮月亮
但你的心依然攥紧,
《森林》
不经意的 走过一片森林
一首歌荡漾我的青春
小溪里寻她
草丛里梦她
和八月的蝴蝶一起追逐
我不曾奢求
奢求每一片枫叶都能
结成彩色的黄昏
就像我不奢求你
不经意的微笑
像云朵常驻我的波心
我知道 世界上没有一个葡萄藤
能让我爬山盛夏看到彩虹
所以 我的期待
只在黎明时分
薰衣草露湿了清晨
拥抱着你
和阳光一起醒来
2013.8.12
《蓝花给诗人_我为你保留一片没有姓氏的海》
就在这儿留步,不要道别
多年后你抚过我诗句
岩崖上漫过清溪,冰凉的手浸入大海
指缝间溜走的,云和白帆
是今生来不及回复的信
你听潮水退却的声音
影子还在岛屿皮肤上
咸涩而透明
你听,苔纹脆裂如冰淞
一大片祖母绿蹄坑回响石壁
你听不见我,你听见我深处的安宁
所有不透光的蜡层
——屋顶,桅杆,海鸟摊在海面的翅膀
淡淡的水色现出彩虹
我得走了,小小猫
这盛满潮汐的琥珀缸,
底部躺着看不见的鱼
底部躺着,最美丽的干酪
——花朵形的,蘑菇形的,树干形的
小纸船们,褐纹羊皮纸
关于中古航海的部分,
关于希腊神话,
关于灵魂在幽暗隧道的传奇,
化开的黄油津渍点点
你喜欢食用大海,你喜欢食用欧洲
有一次忽然忘了问
你喜欢食用诗歌
会不会比法兰西更久
会不会有一天,你
比哥伦布航线曲折的肠道
六百年前的星斗回游
那些夜光藻,
《生命》
梦 遗落在你的楹窗
一朵白云 谁的蓝莲花
泪水来不及拭去
九月的风
我种的一声叹息
来自海底最深处
一只深蓝色比目鱼
秋天 年轻的叶子黄了
雨水里却满是养分
干瘪的红细胞
想要冲口而出
地狱的大门啊
将他们和肠道分离
此刻生命
排泄 而不是被排泄
战争 上帝的幼师
故乡小镇的月色沉沦
河流顺着豁口撕裂
明天将不会来临
霍乱、瘟疫
谁的安魂曲
等到时间女神 榨干了沙漠
湖泊 森林
海上新陈代谢出的红太阳
生命啊
一个绿色的脆弱
2013.8.28
《沉默》
最终我离开了
最终
身后不再突然有热
一低头淋雨,一抬头望落日
只有陌生的眼睛平流
花圃通往一大片深栗色
从那儿溶化的
你还记得吗
五月潮湿的夜,我的眼睛
每样生命表层起了水雾
还记得丛林深处的发香吗
是否记得双肩半裸的门口
哪一次震惊将你颠覆
告诉你我依然定时沐浴
告诉你我依然
从开不满的栀子花,从潮声起伏的空贝壳
从突然察觉丢失的黎明和夜晚
找到更适合你手臂的形状
告诉你我偶尔
独自蒙上双眼
感到周身旋起的暗影
突然掉落一支神秘羽毛
我坠落时不看影子
而你
我知道你的后背
拒绝月亮
璐璐 12:50:21
这个月暂时没了……
我问
你听不见我
你在听海
璐璐 12:50:21
没了……
那些斑节虾
穿梭于你透明的脏腑
月色沙沙扫过,冰房子的泪滴清晰可闻
也许那是灵魂的质问
颠覆
我,我的诗歌
我留给你的
——往日,
一片没有姓氏的海
你永远无法追溯
却又不能忘怀
你还攥着我
以残缺之光进入永远的
二十九枚笑容
《出版费》
去皮榆木门上
狮子咧着大嘴笑
门里阳光的和门外的一样贫瘠
生了锈的笔
泛着葱白苔绿
门里的人驾着马车
庄重如上帝
他们在宣纸上挥洒才情
而我的无奈
却像马车的车辙一样清晰
金榜上我看的小心翼翼
诗人的名字被别字代替
我冷笑
榆木门被我擦出了红屑
像团火焰将我的希望和泪水
全都窒息
出版费
像野兽的逆鳞
让我恐惧
可笑我的热情像沙漠
却没有绿洲可以偎依
那遗落在门外的刀啊
审判了诗歌的命运
2013.8.26
我答应过她,会将我们的诗合集出版,也许现在还办不到,但是我相信 以后会有机会的
原计划是收录八月我和流云每人十首,
所以 到此为止
最后希望 她在天堂能快乐
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我完成了 一部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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