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湿身伴月明,抬头天宇横三星。
朦胧醉眼显疲惫,犹记雄鸡未打鸣。
山寂静,水无声,几回畅想梦中惊,
今宵不弃昔年史,便去流连轻雾中。
作者沙尘暴
时光荏苒,漫长而平凡的岁月转瞬即逝。
眼前的思绪如同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回到了几十年以前。旧日里的往事似过眼云烟,点点滴滴的汇聚在脑海,飘走的无牵无挂,游来的却悄然无息。
突感穿越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家乡。清晨,儿童时的我,眼望寒冷冬天的苍穹,漫天的雪花恣意的飘洒,莽莽的西山早已荡涤为银色的世界。雪,连续的下着。这样的天气,已经连续了几天。看样子,这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棉袄,穿着厚厚的棉裤,但是,感觉没有抵挡住雪天的刺骨寒冷。我用棉手套捂着冻的泛红的脸,嘴里的热气窜了出来,在额头前面的头发上凝成白霜。看来,这样极端的天气,大人们那里也去不成,什么活也干不成了,只能在家歇着。
我的任务是出来装牛粪的。
天太冷,屋里的牛粪都填到炉子里,得到粪垛里装牛粪。这样的天,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我赶紧跑到院外墙角的牛粪垛里,装满一大背篓牛粪,背起来往屋子里走。矮腰的“毡疙瘩”踩在半尺多厚的雪地上,感觉地上的雪,非常的瓷实,踩下去,没有留下很深的脚印,跟着脚步的节奏,脚下发出了一连串“滋啦、滋啦”的声音。
成群家雀儿,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觅食的空地,忽远忽近的在房前屋后急促的盘旋、起落,一阵一阵“喳喳喳”的叫声越来越弱。
查干木伦河最大的支流,五一五图河的整个流域,方圆近百公里,这一趟川,正值大雪。北起赛罕乌拉山东麓,南到胡日哈的小白河畔,遭受了几十年不遇的白灾。
白雪皑皑的阿布登台山的脚下,就是远近闻名的农业村“机关农场”(现已改为蒙古名字——乌日勒旦花)。
“机关农场”西面的平垫子,几千亩茂密的榛柴洼和玻璃荭墩子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一人多高的山杏树也被雪掩埋,只剩下一簇小小的树冠。
正常年份,旗林业部门每到冬季都会开山——在特定的日子,允许社员在山下的平甸子上,砍玻璃荭子或割榛柴,即所谓的“打柴火”。今年遇到白灾,看来,如同往年一样,在大山脚下的平垫子上“打柴火”,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今年的天气情况极为特殊,很多年轻的社员都是平生第一次遇见,生产队长非常的着急,社员们更是茫然不知所措。很显然,砍不成柴火,在这个寒冷的这个冬天,他们不知道,烧什么来做饭,又能烧什么来取暖。经生产队长和村子里有些门路的社员多方面的打探,终于有一天,从旗里林业部门传来了确切的消息:为了让老百姓度过这个几十年不遇的大灾之年,旗林业局已经做出决定:今年开山的时候,放开限制,除可以在山下打柴外,允许社员进山里砍大树,但是,开山砍柴的天数有严格规定,就那么十几天的时间,到期封山。
经过耐心的等待,开山的日期终于到了。
我哥早已套好毛驴车,把砍柴工具,包括:劈斧、柴镰、皮绳等准备的利利索索,脚上穿上高腰的“毡疙瘩”,身上裹上新做的“白茬儿皮袄”,兴致勃勃的上山砍树去了。这是雪后第一次上山,进山的路虽有很厚的积雪,但路上的雪让风刮的比较瓷实,毛驴车勉强能够通过。虎头山三道沟,原来村子盖的看山的房子前面,由于地势比较平缓,成为停留毛驴车的第一个车场子,在这里卸了毛驴车,然后步行上山砍柴。今年林业局允许我们村子的社员进山里砍大树当烧柴,砍大树要比割榛柴要快,而且又限制了砍柴的天数,相对往年来说,今年这些社员打柴火打的很快,在规定开山的期限里,各家基本弄够了能烧一年的柴火,个别比较勤快、劳动力多的人家,砍得柴火烧一年更是富富有余。
那一年冬天,开山的日子,我跟着三哥进山里砍柴。我抡不动劈斧,砍不动大树,拖不动成捆的树木,只能力所能及的干一些轻活。三哥一次从山半腰拖下四、五棵菜木,而我一次只能拖一棵。整棵菜木拖到车场子后,歇息一会儿,再上山砍树,等到这样来回四、五趟以后,就不用再上山,把拖下的树木砍掉树冠,截短树干,就可以装车了。装车的时候,先装树干部分,然后是树头部分,一棵一棵的,整齐的码放。三道沟里,早已见不到太阳,山下,村子里,太阳也将要落山的时候,车也装完了,用皮绳捆紧,准备回家。
从三道沟车场子下山的路比较陡,回去的时候又是重车,以一个毛驴的力量估计是刹不住车,如果出现滑坡的情况,很可能会造成“驴仰车翻”,出现这样的情形会比较危险,所以,得想办法防治滑坡的事情发生。根据村子里老人传授的经验,重车下山,估计毛驴刹不住车的时候,最简单实用的办法是给毛驴车做个“拖子”,“拖子”顾名思义,用什么东西拖住车子,使得毛驴车不会滑坡。既然今年允许砍大树当柴火,那么就也砍大树当“拖子”。我们在毛驴车的后面拽上一颗带着树冠的大树,我坐在树冠上,双手紧紧的抓住树枝,树冠与地面产生的摩擦系数很大,两边探出的树枝又刮蹭着路旁的树木,这样,毛驴车非常平稳,缓缓地到了山下,我在“拖子”上面坐着,开始还有些害怕,到后来倒是觉得节省了不少体力,说起来也觉得很好玩。
记得有一次,我跟着哥哥们进山砍柴,棉鞋里头陷进了雪,湿漉漉的,加之活计干的少,缺乏运动,两个大脚趾头都冻坏,当时感觉僵硬的脚趾头什么知觉也没有。回到家里,直接上炕,脱掉棉鞋仔细一看,哎呀妈呀!大脚趾头特别的硬,捏一下,刚刚的,好像冻得已经透亮的那种。家里老人们经历多,阅历广,在诸多生活方面,他们确实有丰富的经验。妈妈来到外屋,从盛水的大缸的缸沿里,“咔咔”的砍下几块冰块,敷到我的“大拇哥”脚趾头上,等到冰块融化,脚丫子也缓过来了,效果极好,没有落下什么伤疤等。
冬天,村里的学生放了寒假,都会跟着大人干活。开山的那几天,跟大人上山砍柴,等到砍柴的日期结束,再去山里捡牛粪。在那个年代,人们总是忙忙碌碌,一天到晚,都在为生计而奔波。到了冬天,总觉得家里的人整个冬天都是在忙活来年的烧火柴。现在想起来,烧火做饭,取暖过冬,维持生计,可能是一家人过日子的最起码的底线。他们不但是为了生存,而且也是为了生活。
不能说是弱肉强食,但资源是有限的,捡牛粪的活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到了冬天,村里每家每户都要捡粪,作为冬季烧火炉取暖的燃料。人多粪少,粪不可能随便的捡,很多时候,说是去捡粪,其实就如同抢粪,人们暗地里都攒足了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到时候才能捡着粪。比如,我们准备捡马粪,那么,在头一天晚上,就要观察东山上的马群,还要了解一下当天晚上的天气情况,包括刮的什么风?下的雪大小、气温的变化等等。上述的这些要素,要经过认真的分析,综合判断,才能大致断定这帮马在什么地方过夜,什么地方有“马盘”,第二天早晨,很早就起来套车,很多次都是在冬天“狗呲牙”或“三星打横梁”的时候从家里赶着毛驴车动身的。因头一天睡觉前已经判断了马群过夜的地方,加之常年累月在这些地方捡粪,对地形、地貌都比较熟悉,赶车时候不用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很快就能找到地方,准能捡到马粪。
在农村老家,家里的劳动力有不怕苦、不怕累的意志,都有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农村虽然落后,但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埋着一杆秤,看谁家是否过日子?家庭的门风怎么样?热爱劳动、腿脚勤快是最基本的衡量标准。寒冷的冬天,没有人愿意在大半夜里起来,披星戴月,去十多里远的山里捡粪。大雪封山,没有人愿意去西大山的半腰砍大树。酷热难耐的三伏天,没有人愿意去蚊虫叮咬的大山里刨药材。我想,只有热爱家庭、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才下的那么大的辛苦,他们家的门前才会有整齐的柴火垛,高大的牛粪堆,才能换回那些零用钱……。
到了夏天,山里的景色已变换的另一片天地,碧绿的山,郁郁葱葱的树林,五彩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空隙,落下一地斑驳的影子。
进入三道沟再往里走,一会儿,就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这样我们就到了“黑水泉子”——山谷里原始森林腐殖质层比较厚,河床里的土壤全部是黑土,流出的水在黑色土壤的映衬下看起来是黑颜色的,当地老人都称之为“黑水泉子”。三道沟底部因泉水汇集和雨水的常年冲刷早已形成河道。河道两旁,生长着小柳树(割柳树条子的那种)、山杨树、矮榆树和一些灌木。再往沟里走是山丁子树、稠李子树、山楂树等。小时候放暑假去山上玩,首先想去也必须去的地方就是三道沟里的黑水泉子。八、九月份正是山丁子、稠李子成熟的季节。一帮孩子直接爬上树丫,在树上,一把一把的撸果子吃,边摘边吃,打打闹闹,吃得嘴唇和牙齿全都是黑的,一帮小家伙互相瞅着都憋不住乐。
进入三道沟梁的阴坡,有冬天上山砍柴踩出来的山间小道,以三道沟车场子为起点出发,这条小道是登山的最佳路线。顺着砍柴的小道往山上登,登到半山腰,高大的树木之间,灌木丛生,爬到这一段就没有现成的路可走,若想继续前行,必须在原始的林子里自己开辟道路。西大山的主峰当地人称之为“平顶子”山。没登上峰顶之前,你还对这个“平顶子”称呼有些模糊,想象不出它的样子。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端午节,同学们一起登西山,登过一次顶,那次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惟一一次登上西大山的顶峰。山顶上非常平坦,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一些小灌木散落在四周,中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宛如云中草原。山丹丹花已经开过,百合花正含苞待放。草高且密,微风吹过后,如同麦浪一般游荡。白云在头顶快速的一闪而过,看那种情形,如若肯伸出双手,准能抓住一朵。也许是实在不想破坏如此美景,还是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惊呆,在那一刻,我们都呆呆的发愣,谁都没有动。向东,鸟瞰“机关农场”,一片片整齐的庄稼地酷似一副围棋盘。格子里已经长出了庄稼,绿油油的铺在那里。古朴的小院,错落有致,树影婆娑,组成一处的农庄,浓缩为精美的盆景,在写意的大山脚下,装点着这幅画卷。村东的小河,变成一条白线,向南蜿蜒而去。瞭望远方,云蒸霞蔚,亓雨过后,群山的尽头,露出的是大板街,如同海市蜃楼,在西南天际若隐若现。
童年的那一段时间,人们把西大山的主峰也称为大架子山,那是相对于村子西面的小架子山而言的(小架子山蒙语叫屋里达花山)。架子山上的“架子”到底是什么呢?听哥哥们讲——山上的“架子”是给飞机指引航线的标志。那些年,我们确实看到,大部分山顶上都有类似的设施,就像我们今天的移动或联通的铁塔,只不过那时的“架子”没有现在的铁塔那么高大。
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没有出过远门,去过最远的地方,无非就是七八公里远的大队,对外面的一些新鲜事物,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孩子们在一起所讲的东西,不是自己凭空想象的,就是道听途说的。经年累月在村里生活,圈子非常窄,我们非常推崇的、津津乐道的事,就是听村里人讲些关于西大山也就是现在的阿布登台山的故事了。一群小孩在一起吹牛逼、扯淡都会涉及到西大山,如果不提到它好像就没了话题,在我们的心里它就像世界屋脊一样,很神圣,很了不起。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我弟弟跟村子里其他孩子的一段对话。
我弟弟闪动着一对大眼睛,看着周围跟他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双手比划着说:
“唉、唉!你们知道吗?中国又发明了一种新炮。”
孩子好奇的问:
“什么炮?”
我弟弟回答:
“搬山炮。”
小伙伴儿们都睁大了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赶紧追问:
“那能有多厉害啊?”
我弟弟回答说:
“三炮就能把西大山搬掉。”
孩子们异口同声的问到:
“搬到哪儿去了?搬到哪儿去了?”
我弟弟摇头道:
“不知道啊!不知道。”
我们的儿童年代,在我们心里,西大山的神圣,西大山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机关农场”处于阿布登台山东边的山脚下,按其纬度和地理位置来看,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其特点是:夏季高温,冬季寒冷,全年降水稀少。但是,我们村西面因有大山的阻挡,气候跟其他同纬度的平原地区有些不一样。夏季,雨水充沛,而且大部分下的是“地形雨”。“地形雨”是因为地形的阻挡抬升作用而发生的,是湿润气流遇到山脉阻挡时被迫抬升,随气流升高而气温降低形成的降水。形成降水的山坡是在迎风的一面,而背风的一面,因为气流下沉,温度升高,不再形成降水,“地形雨”对改变局部小气候有重要影响作用。这里冬季多数刮得是西北方,夏天刮的大部是东南风,横亘在这里的阿布登台山,连绵不断,高大的山峰对积雨云有巨大的抬升作用。
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我们看见的西北部天空的情形蔚为壮观:乌云笼罩着天空,在沉闷的气流中翻滚。云层下,整齐的雨线压得很低,闪电撕扯乌云,雨线却毫不动摇,按部就班的向村子里推进。家雀和燕子飞回了自己的巢,圈里的毛驴耷拉下耳朵,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雨还没有下起来,人们开始忙活起来,堵自己家房后菜园子里的垄沟道,往回牵毛驴儿,羊倌儿把羊赶到圈里,都已做好了防洪的准备。忙完这些,人们钻进屋里,拾起烟袋,点上旱烟,外面的活计都已经弄利索,只等着雨过天晴了。
“大坝沟”那头已经传来“哇、哇”的连续的响声,这是暴风雨到了近前的征兆。老人们抽了一口烟,一脸的经验,神秘兮兮的说:
“你们听见没?这就是云沫子的动静,雨挺大,下暴雨了,待会儿,从“大坝沟”那块准保得下来洪水。”
夏天,那还是我小时候的夏天。我在家根本就待不住,一帮孩子整天在外面跑,有一次,二姐给我缝制一双布凉鞋,让我一天就穿坏了,是不是跑的很疯狂。
那时,东河套的水有齐腰深,清澈的河水,可以看见水里游荡的小鱼儿,一群水鸟在空中盘旋,在河畔的草丛中筑巢。
吃罢晌午饭,大大小小的一群男孩子,不约而同,都会去东河套里玩水。临走的时候,家里的大人嘱咐我们:
“如果看见北边阴天,你们赶紧穿上衣服,撒腿往家里跑。河的上游阴天下雨,咱们不知道,别看这里是晴天,也会发洪水,下来洪水把你们冲走,就后悔了。”
这样的事情有过先例,好像就在我们附近的村子发生过,因为我记得,有那么一次,村子里的一家大人给我们讲过“晴天里发洪水”的故事。
故事情节大致是这样:
××年×月×日,一个晴朗的三伏天,中午。五一五图河下游村子的一名上了年纪的社员,赶着毛驴车过河,河里的水不算大,但毛驴车陷进河里,他下车往外赶车的时候,河里来了洪水,洪水来的非常急,由于当时是个晴天,洪水来的一点兆头也没有,直接把他和毛驴车都冲走,后来也没有找到。
现在想起来,大人讲的故事,时间确切、地点分明、人物具体,有名有姓的,极有可能,这个故事不是大人编造,而是实际发生过的。当时,因为年纪很小,认为这个故事是大人编造的,村子里的大人编造这个故事,无非是让我们注意些安全,别在外面出现什么意外,他们是故意强调问题的严重性,吓唬一下我们这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罢了。
放暑假的时候,上西大山去挖药材,为了避免做些徒劳无功的事情,提前几天,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首先,去山前大队的代销点,打听医药公司的药品收购站,今年都收购什么药材?每种药材的收购价是多少?这样我们才能确定,今年主要挖什么药材赚钱。
其次,找村子里的老人打听一下,今年准备挖的药材生长在西大山的什么地方?是在阳坡还是在阴坡?拿搞头刨?还是用铁锹挖?
再次,我们必须把家里的农活忙完才能动身。毕竟,在农业生产队,种地、收拾庄稼才是主业,上山挖药材纯属搞副业之流,多少还有些不务正业之嫌。
每家最多也就一挂毛驴车,等忙完农活,毛驴车才会闲下来,家里大人才会开恩,让这些孩子套上毛驴车上山。感觉那时毛驴车的金贵程度堪比现在的宝马,它集载客、货运于一身,是每个农村家庭最主要的生产设备和生活工具。
那时年龄还小,也许是性格的关系,干什么活都不怎么十分卖力。能干时紧忙一阵,累了,歇着时候,没完没了,说白了就是干什么没有长劲。有一次,我们在黑水泉子的南坡刨桔梗,刨了不一会儿没弄几根,就刨不动了,我把镐头扔在旁边,坐在毛驴车前歇着。三哥回到车跟前,对我说:
“你刨不动就不用刨了,一会儿拎上塑料桶,去沟里打水,咱们烧茶。”
三哥说让我烧茶,我乍一听,还能在山上烧茶?听起来就觉得比较新鲜,分配我的这个活挺好,我很愿意干。还等什么?从车上拎起能盛二十斤水的白色塑料桶,跑到沟底的溪流中灌水。
等我提溜灌满泉水的塑料桶回到毛驴车前,三哥已经搬来三块差不多大的石头,三面一围,垒成灶子,点着了火。他把刚灌来的山泉水倒进一个熏得黝黑的大个铝壶里,坐到简易的石头灶子上烧水。我看见铝壶,心想,原来三哥早已有烧茶的准备,只不过现在才到了烧茶的时候。毛驴车周围,能用来烧火的枯树枝子很多,随便一划拉,就能抱回一捆。我在石头灶子旁玩火,三哥去沟底下摘了些山丁子树叶和已经风干的山丁子果子回来。等铝壶里的水烧开以后,放入山丁子树叶和山丁子果子,就像我们现在烧奶茶的时候,熬砖茶一样,长时间的熬,使劲的熬,熬得茶水变得红红的,飘出来香味的时候,一道正宗的“山丁子茶”就大功告成了。品一口“山丁子茶”,口感特别的好,就像那个广告里说的,真有些“酸酸的,甜甜的”的感觉。据三哥讲,饮用“山丁子茶”,有防暑降温、提神醒脑、解除疲劳的功效。当然,正宗的“山丁子茶”是用黑水泉子的山泉水烧出来的,用其他地方的水烧茶也可以,但是,相对来说,口感会差一些。
午后,黑水泉子南坡上,吹过来一阵凉风。喝完了自己第一次亲自在西大山里烧的“山丁子茶”,坐在用毛驴车搭的、通透的凉棚里,被刚刚刮过的小风一吹,再迷糊一觉,真是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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