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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 二十二

莲子 二十二

作者: 琚清 | 来源:发表于2020-12-31 05:40 被阅读0次

    树叶经过一晚上春雨的冲洗,越发显得生气勃勃,绿的油亮的叶尖一顺儿朝下,深绿色的叶子已经爬满了树的大部分枝干,这是莲子在给二全盖房时就在墙角种起的树,它像一个卫士守护着这个家,它虎虎有生气的样子仿佛代表着莲子这辈儿的兴旺,一天好似一天的日子不就是最好的验证吗?

    莲子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现在第三间房也会如约而至,想到这里,莲子的嘴角扬着笑,憧憬着坐拥三间大正房的自豪,那是莲子奋斗不止的见证……

    “莲子、莲子,出事了……”邻居老李着急火燎地跑过来喊,“咋啦?咋啦”心头一紧的莲子忙问。“三全的出租车拉的人翻沟里了,快、快走,救人……”邻居的话像是一枚炸弹炸进莲子的脑袋里,只感觉“翁”的一声,莲子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老李忙扶着他,说:“老张头,别着急,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赶紧地走,先救人要紧。”这个时候莲子才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和老李匆匆赶往出事地点,是在离自己住处不远的地方,那有一个废弃的河床,车掉进了那里。

    莲子和老李过来时,从村里和路上围拢的人已经站满了高高的河床边,也有好心人正从上面往下跑,去距离约摸四米高的出事地点救人,莲子和老李也着急地往下跑,莲子在心里不停地祷告:老天爷,别让孩子有事儿,求你了,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只是别伤了孩子。等他们快到的时候,看见三全从底朝天破碎的出租车门玻璃里爬出来,莲子长吁了一口气:能爬出来就没事儿……“还有一个,快,大伙儿搭把手,人被方向盘挤住了……”听到好心人的吆喝,莲子的心又是一紧:还有一个?莫不是顾客?人家事大了?这时莲子也来到了车边,看见一个女的在驾驶座上,被方向盘卡着,看不见有血迹,只听见痛苦地叫喊,一定是伤到哪里了。“大伙儿,慢着点儿,把她的脚先从座位下弄出来……”由于门已经被挤死,所有的操作只能暂时从门玻璃处着手,女孩儿自己也挪动着身子,配合着人们,约摸过了一刻钟时间,女孩子在人们七手八脚的帮忙下,被扶出了出租车,只是动哪儿也喊疼,尤其是胳膊,她护着,谁也不让碰,人们再看手臂软软地搭在肩膀上,“别碰我的胳膊,估计是骨折了……”女孩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却开口叮嘱道,莲子一听说话,再看外形,这不是三全找的对象嘛?只愣神的空,人们已经和三全一起抬着女孩从河床低处向高处走去,莲子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公路,双手拦车,三全和莲子,还有闻讯赶来的二嫂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为左臂肱骨骨折,其他地方都没事儿,这时的莲子看着三全忙前忙后,对象也只是骨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女孩的爸妈也来了,莲子向亲家述说了病情,并且说他当时着急没带那么多现钱,把仅有的800元和驾驶证都压给医院了,医生看着他这样诚恳,看病一点也没耽误时间,其他地方也没伤着,亲家们也放心了,只是等待医生手术。

    后来了解才知道三全认为开车很简单,就让从来都没有碰过车的对象直接开,没想到,女孩一慌神,直接把刹车踩成了油门,车从桥上直接飞下去,翻了个四脚朝天。莲子没有怪怨一句,他知道,这是孩子经验少,不懂事,感谢老天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三全一点事也没有,对象也只是骨折,自己还要唠叨,事情已经出了,能回到原来吗?女孩也是害怕,等着未来的婆婆公公数落,但是自始至终他们一句怨言也没有,女孩由衷地感激,所以婚后一直善待公婆,这当然是后话。

    接下来女孩住院接骨,而莲子和三全忙张罗着给人家修车,等车修好,女孩做完手术打上石膏后,莲子整整花了一万。莲子盖房还有外债,这半路又出事,“哎!人这一生,只要睁眼,就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莲子边磕烟灰边想,而转念又一想,谁家不是如此,谁家可能一帆风顺呢?好在人在,就不愁,钱是啥东西,花了再挣。

    三年后,莲子把剩下的第三间正房和南房盖起,又把三全媳妇娶回来,但依然有外债,他知道自己像个陀螺,一刻也不能停,三全结婚都是老伴和朋友张罗的,哪有现在的父母亲都上台共同主持仪式,这天正好有活儿,不能挪对,一天给300呢,哪能误了?所以三全娶媳妇,莲子正开着客货车给货主拉货,他想,娶媳妇就这一天,过日子才是长久,当夜幕降临他才回家,一天没吃饭,老伴儿给他盛了一碗烩菜,他蹲在柜脚边,身上破旧的棉袄也顾不上脱,就着急地吃起来,老伴看着悄悄地抹眼泪:哎!为儿为女,自己劳苦了一辈子,临了连个体面的席面也没坐,儿子娶媳妇,自己吃碗冷烩菜。

    深夜,孩子们都休息了,亲人们也散了,老伴如实负重地舒了一口气:“咱们也算完成任务了,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只剩下个女儿,有个好人家,嫁了也安心了,你也该歇歇了。”莲子点点头,“嗯,把手头的饥荒打了,咱们再挣些急用钱,平时生活那点退休费也够,就不做了。”

    星星陪着人们,一天天一年年,它似乎从来不知道疲倦,就如莲子,老伴听着他均匀的打鼾声,如若真是那样,也许就不是他了。

    日子还在继续,它不会因为你累,你忙,你苦而停歇,因为它要在这滚滚红尘中验证你这一生,荣辱兴衰皆看净,善恶勤懒世人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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