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想把想念变成眼前人

刚刚刷《亲爱的客栈》，有一段谈到子女与父母。

杨紫说，她会主动给妈妈发微信，跟妈妈说想你了，快来陪我。妈妈虽然嘴上叨叨着这么大了怎么还不能自理，第二天就买机票飞来。

杨紫嬉皮笑脸地说着，我想着，真好。

也想着，妈妈，我也想你。

双十一给妈妈买了一件毛衣，她的那么多喜好我只记得了衣服喜欢长款，要V领，还得是修身的。衣服收到了，妹妹给妈妈拍了一张上身图，发给我。

衣服太宽松，穿在身上松松垮垮，长得像裙子，落到膝盖上。照片里的妈妈有点害羞，像个小朋友一样故意停止着腰板，比着个耶。隔着屏幕，我有点想笑，衣服穿的很奇怪。也好难受，她说，妈妈是不是像个傻婆一样，把衣服穿的不伦不类。那天天气很好，终于结束了连续几天的阴雨天，阳光温柔地贴在头发上，爬上金黄的银杏，落下一片浪漫，那天我说，生活真美好。但是听到妈妈发来的这句话，瞬间好像有一把剑插进心里，石子撞击后额，突然意识到，我像新生儿一样贪婪又满足地呼吸新生活的味道时，背后，那个给予我体会美好生活体机会的妈妈，她正因为年龄，产生自卑感。

记得小时候出去吃饭，妈妈每次都要我去结账，让我大胆地和店里的哥哥姐姐们交流，说这是要锻炼我的能力。我总是畏畏缩缩，觉得这是一件无比艰难痛苦而我又无法理解的事。

当节目里王鹤棣说起他的妈妈因为普通话不好在北京不敢讲话，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九月份妈妈送我来杭州上学的妈妈一反往常，在路上不叽叽歪歪，特别安静地跟着我和姐姐走，心事重重，身上一夜之间卸掉了本来的霸气和自信。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妈妈是不是不自在，是不是觉得自己丢人现眼。

时光飞逝换来的不仅是成长还有卑微。

那个教我喊妈妈、用筷子，鼓励我多说话的妈妈像个孩子一样，不会用微信的时候还要胆怯问一句：“你有空吗? 能教我怎么发朋友圈吗” 才敢占用一下我的时间。

偶尔，我还会混蛋地不耐烦。

小时候觉得妈妈是超人，有问题，抛给她就能够解决。也是美人，牵出去特别骄傲。

小时候会因为妈妈缺席家长会不高兴，会因为她的嘴里只有姐姐妹妹吃醋，会因为没有漂亮衣服难过。慢慢长大，不知道为什么会演变成，阻止她参加家长会，气她在家长群发言，烦她给我挑衣服，甚至出省念大学时，悄悄问姐姐，能不能让妈妈不要送我。

我不仅不懂事，还缺心肝。

高三一个月才放一次假，老爸老妈每个周末开二十多分钟的车给我送汤送饭，如果他们去喝了早茶，晚上我的饭菜里就会多了糯米鸡和点心。

之前我的肾犯过病，突然有两天肚子疼腰疼一副苍白脸，我也不知道原因，实在受不了了，晚自习结束十点半打电话回家说我不舒服第二天想请假回家，我妈问我痛了多久，我说两天，她突然语速变激动，说,“要是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你说怎么办！这么大了个人一点常识也没有！”。我不耐烦，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挂了电话就带着期待第二天可以逃离学校的快乐心情入睡了。结果十一点多，我被舍友叫醒，说楼下好像有人在喊我，跑出阳台，听到老妈的广式普通话。调了静音的手机上是十几个来电显示。后来她告诉我，当时她特别害怕我得了什么急性病，怕突然我人就没了。

是啊，我太不懂事了，居然有一个人，比我自己还要在乎我的身体。

昨天视频回家，映着的是姐姐和妹妹的脸。老妈的声音从屏幕外传来。突然老妹把镜头转向老妈，她盘腿坐在沙发上，笑得含蓄又羞涩，“别拍我，我多难看”。这是一句我常挂在嘴边的话，老妈总会骄傲地回应“我生的女儿就没有差的”。但是今天，这句话从老妈嘴里冒了出来，突然地，猝不及防地，意外地。妈妈变老的标志大概是，不够骄傲了。

不想总结什么，只是觉得，此时此刻，好想飞回家，好想把想念变成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