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是我发小。
是有一起穿过开裆裤革命情谊的那种。
那个时候,乡邻之间常常会互赠食物,又因为两家隔得近,骑车4、5分钟就到了。
从有记忆起,我和她就一直被邻居们说是对形影不离的双胞胎。
春花烂漫时,我们会你追我赶的在樱桃树下荡秋千,摇晃下纷纷扬扬的樱花瓣;
夏日香樟葱郁时,我们盘腿坐在凉席上对着风扇大叫,听那仿佛晃晃悠悠的回声;
秋实累累时,我们会在橘林间穿梭,用衣服兜起一堆的金灿灿;
冬雪落满冰面时,我们会窝在同一个被窝里,讲那些再无第二人知道的小秘密。
回想起来,所有的记忆都像老电影般在脑子里呲呲溜溜的划过。
2
说来奇怪的是,她家家教严厉的很,五六岁起,父母就留她独自一人做饭洗衣,可性格却是开朗,笑容常挂在嘴边。人长得小巧玲珑,嘴巴也怪甜的,走到哪里都能迅速与人熟络起来。
相较于她家来说,我父母对我算是宠爱的了。
然而恰恰相反,我是个十成十的社恐,声音小,胆子也小。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人缘糟糕,但不得不说,在与她在一起上学的那两年,我所有还能说上话的同学全部是通过她认识的。
3
三年级的时候,我转学了。
新的班级是个很热闹的班级,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很快就被大家的热情消融,初次自己得来的友情让我觉得兴奋又满足。
我不再只有她一个朋友。
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我和她差不多只有每周末才能聚到一起。
我们各自有了不同的朋友,不同的兴趣爱好,聊天的内容总有许多彼此无法get到的笑点。
好像,无声息之间,我们之间就隔了层朦朦胧胧的纱。
4
突如其来的一天,警察上门了。
我母亲和她母亲积攒已久的的怨愤随着一个水桶的撞墙声而爆发,随后是怒骂、是争吵、是拳头打在身上、是手里紧拽头发……
父亲们在拉架,我和她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楼下,相顾无言。
附近补习班的孩子们下课闻声出来观看这场闹剧,等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母亲们才停手被丈夫各自搀回家。
回到家后,灯光下,母亲脸上的血痕和凌乱的头发显得格外狼狈。母亲坚决要求报警,然而警察来后也直言管不了这些琐碎纷争。
此事,到此为止。
我与她也到此为止。
5
再后来,我们升入同一所初中、高中,却是不在同一班级,同一楼层。
高考前些天,班里同学们都在忙着写毕业纪念册。我写了一张明星片,上面只有——祝考试顺利四个大字。
是给她的。
明信片在课桌里放了好几天,犹豫再三,我踌躇着打算去她教室送出这张明星片,却止步于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梯,一如当年的情景一样,短短十几步的楼梯却是我们之间跨不过去的坎。
我想有人会说矫情,父母间的事哪能决定孩子。是,不能决定,但它却可以影响。
每一个结果的出现必然是各种大大小小因素的组成。
现在,除了每年父亲接我回家时,能够偶尔路过她家,我却是再也没见过她。
我和她的故事,大抵也就是这般荒诞而潦草的结局了。
6
那时一起趴在桌子上为数学题绞尽脑汁的我们,一起在放学路上踏过的脚印,一起在湖边摘过的野花,都已成为漫漫时光里的过去式。
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最后也终归是陌路人。
呀,窗外已经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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