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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手中抖落的烟灰。

你是我手中抖落的烟灰。

作者: 汐鹿生银灵 | 来源:发表于2016-06-06 20:42 被阅读0次

    1.

    失恋后,我约了朋友喝酒,晚上十点,一张桌子,两盘小菜,三只酒杯,四个人,我不会喝酒,也不会喝,他们都知道。又苦又涩,难以下咽,可我却使劲地灌自己,试图用酒精来麻痹心里的痛楚。对于解决失恋,我想这是幼稚却实际的方法,我总是劝那些借酒消愁的人愁更愁,轮到自己的时候我还是去选择相信了酒醉人更醒这句话。

    粉哥拿掉了我手里的杯子,叫我别喝了,洪爷则是没有阻止我反而又给了我一个杯子,有说有笑地一杯又一杯地敬我,雨姐一直没有说话,也不喝酒,坐在我对面,侧着脸,抽着烟。最后我喝到胡言乱语,端着杯子挨个敬酒,又唱又哭的像个傻子。我跑到粉哥跟前的时候,他依然是清醒的,我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然后他帅气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问我,要来一根吗?

    我说:“好。”

    雨姐在旁边,她问:“你会抽吗。”我说:“不会啊。”然后她伸出手,用四指盖住烟盒,推回到粉哥跟前。她说:“干嘛要学呢,没必要。”然后自己点了一根。

    就这样,我与人生里的第一支烟擦肩而过。

    2.

    再后来我吐了,趴在桌子上再也没力气折腾,粉哥和洪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雨姐依旧在我对面抽着烟。我撑起迷糊的眼睛看着她笑道:“嗨,雨姐你还在啊。”

    她扔掉烟头,拿起杯子开始倒酒,我看到她边喝边嚷嚷着什么,但我听不太清楚。

    “不会喝酒还偏要喝!你幼稚吗!”

    “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行!我陪你喝”

    “你起来啊!继续喝!”

    “1,2,3,4……”我一边数着她喝了多少杯一边笑。

    她见我笑便扔掉了杯子索性直接一瓶一瓶的往嘴里灌,我看见她呛得直咳嗽。

    夜凉如洗,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埋着头抱紧了双肩问她:“雨姐,要下雨了吗?好像有点冷。”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雨姐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坐在凳子上,她弯着腰,风的温度变成了她的温度,她环住我的双臂握住我的手,有些冰凉,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贴着我的耳朵,垂下的头发落在我的脸上,有酒味也有烟味,但一点也不觉得难闻。

    她轻轻“嗯”了一声,“是呢,要下雨了。”

    我想也许真的下雨了,我有感觉到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手上,带着些许温度。

    3.

    小时候,我特讨厌抽烟的人。

    我讨厌他们黄怏怏的牙齿,指甲和手掌;讨厌他们在吞云吐雾里道貌岸然的样子;讨厌被烟雾环绕,尤其过年过节,家里的长辈们人手一支烟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快着了。当然最讨厌的事情是,只要和抽烟的人呆上一会,浑身就都熏染了那种干涩的味道,它停留在衣服、头发、皮肤上,仿佛怎么洗都去不掉。

    而长大后,身边的朋友都渐渐学会了抽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偶尔劝他们戒烟,他们都会试着把烟递给我问我抽吗,当然我知道他们并不想我学抽烟,因为这样不好,可是他们已经戒不掉。

    4.

    胡洪是我们几个人里年龄最小的,也是最早接触社会的人,我叫他洪爷,严格说起来他是我的堂弟,可他嘴里没我一句好话。

    洪爷长得不算好,是一个比较壮的胖子,平时很爱开玩笑不正经,为人处世的经验却比我们都要丰富。 喜欢喝茶下象棋听评书,还有以前年代的手摇电玩机,就是不喜欢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他也不抽烟,就爱喝酒!每逢酒桌不管是熟与不熟,他都放开来直呼大家喝!劝酒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厉害,我深有体会。他总是让我替他介绍女朋友,活了快二十年也没正经谈过恋爱,说实话我也替他着急。干着急。

    5.

    高冬生是我的童年玩伴,我们的友谊近十年之久,一对难兄难弟,他的朋友都称呼他为粉哥,虽然不知为何但我也就跟着叫。

    每次我向我朋友介绍:“这是粉哥。”他都会给我一巴子,然后笑着说自己不吸毒。

    硬要说他教会了我什么东西,那只能是游戏。

    粉哥的母亲是典型的望子成龙型,脾气不好,喜欢成绩好的孩子,所以成绩差的我至今也不敢在他母亲面前和他玩,但是十七岁那年他叛逆,打架翻墙学会了抽烟,被退学一次,后来换了学校倒也悔改过,顺顺利利的考进了大学。架也不打了,墙也不翻了,烟却一直瞒着家人抽到现在,每次穷的买不起烟的时候就招呼我去他家,上楼的时候托我买包烟。其实我觉得他抽烟的时候一直都挺潇洒,带着一脸痞子气,但又不像那些街上的小痞子傻不拉叽的叼着烟自以为是的招惹目光。

    6.

    徐忻雨比我大一岁,我喜欢叫她雨姐,托她妈妈的基因,她很漂亮,是比较成熟的女生,或许用女人形容她更合适。

    我不是很了解她私下的生活,她告诉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离婚后爸爸再也没过问她,她不愿跟着妈妈去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家。她似乎能看透我每一寸皮肤,洞悉我每一根骨头,对我来说她像姐姐一样存在于我的生活里,她从不在我面前示弱,总是替我出头或是教训我,但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我,只是都闭口不谈。

    是的,我们深知没有可能。

    在外人眼里她不算一个好女生,烟熏红唇,带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性感,抽烟喝酒泡吧,我讨厌这些恶习出现在女生身上,可命运的线终究把我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无法彻底分离。日子久了我便开始喜欢看雨姐染了红指甲的两根纤纤玉指夹着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不管是浓妆艳抹,还是少有的素面朝天,都气韵十足,百看不厌。她不喜欢向我诉说心事,也不会让我担心,我觉得她是个坚强的女性,但有时她会在我面前抽烟,不说话,抽着抽着就流眼泪,然后靠在我肩膀不说话,只有那时候我觉得她也是脆弱的。

    7.

    凌晨,她屈膝坐在窗台上,后背靠墙,在打电话,窗户打开一条缝,为了把烟灰掸出去。那时我刚撑开沉重的眼皮,身子软的没有爬起来,我就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皎白的月光打在她松松挽起的发髻上,小腿上,手腕上,锁骨上。于是她的皮肤发出异常清冷的光。烟雾缭绕里,性感,落寞。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这是第一次在她家。

    她的卧室很简单,床,衣柜,梳妆台。

    我看见床头上的墙壁贴满了照片,每一张都是我。吃饭的时候,玩游戏的时候,发呆的时候,闹脾气的时候,我浅笑,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

    梳妆台上立着照片,是她和爸妈的合照,一家三口都在笑,那时候的她没有化妆,绑着马尾,干净美好晚上。

    窗台上的烟灰缸还没清洗,装满了烟头还有枯黄的水,我想她应该经常一个人在夜晚坐在上面抽烟。像昨晚一样。

    客厅的桌子上还有饭菜,新鲜的,冒着热气,没有纸条留言,她应该才出门吧。

    8.

    下午,我找到洪爷和粉哥,粉哥告诉我雨姐昨晚给他通了电话,今晚七点的飞机离开重庆。

    我慌忙问到:“去哪里?”

    “我问了,她没说,只是让我先别告诉你,可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对了,还有一样东西让我交给你。”粉哥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我拆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我正闭着眼睡觉,是昨晚的时候拍的。后面写着一句话:比起看着这张照片就想起你,我更希望让你看着这张照片就想起我。

    顿时一股子酸涩感涌上心头,卡在喉咙。粉哥让我去机场还来得及,不要到时候后悔。

    我抬头看了看傍晚六点雾都的天,闭上眼睛,有四月的风吹过。

    “有烟吗?”我问道。

    “嗯。”粉哥递给了我一支烟,自己依旧潇洒地也点了一支。洪爷也找粉哥要了一支,说是连我都开始抽了,他也不能看着啊。

    第一口烟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我吸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吐出来的时候就呛得我流眼泪。

    洪爷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说:“这是要下雨了吗?”

    我继续蹩脚地抽着那只烟:“嗯,下雨了。”

    9.

    安妮宝贝在《素年锦时》里有一段话,说她洗完澡,点一支烟,看见街边的大槐树下,花农拖着两大盆洁白的茉莉和栀子在避雨。这样的时刻,是不需要别人的。

    我是银灵,突然意识到快要二十岁了,现在的我看书的时候后不喜欢喝茶,熬夜的时候不喜欢喝咖啡,聚会的时候不喜欢喝酒,但是很多时候我想来支烟。

    比如看一本荡气回肠的书的时候,比如听一首潸然泪下的歌的时候,比如看一部惊心动魄的电影的时候,比如写一篇锥心气血的字的时候,比如想起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台上那个孤独的影子。

    可我只抽过一支烟。

    10.

    他们说我不算男人,她们说我是少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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