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确的追求,大概是所有人的共性心理。我们都很害怕不正确的东西,但我们又时常缺乏辨别正确的眼光。该怎么解决?
很多时候,我们选取的是一种折中做法,就是先不论这个事到底正不正确,先看它是否合乎我的想法。
若一个道理取悦了我,让我觉得非常有说服力,那么我就直接认定了这种说服,我相信合乎自己心意的选择,就是正确的。
如此一来,我不用再去探寻更多的、乃至相反的观点。我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不同的想法困扰,只要别人说的不是我认为的那一套,那就是不对的。
正确与错误,二元对立,区分的清清楚楚,如此我也就心安了。至于让我相信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正确,大概只有自己心里的存疑,才能够暗示一些答案。
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就一直走在寻找正确的路上。我也是受家庭的影响。自小,我家的环境,就是充满了对错误的批判,和对正确的崇拜。
比如,我数学考试得了95分,回家一定会挨骂,因为我答错了一道不应该算错的数学题,这是错误的行为。
而别人家的孩子,数学考试只得了60分,可是她很能够帮家里干活,这就是正确的行为,一定会得到我家的赞扬。
我的错误行为和别人家孩子的正确行为,明明一个是学习,一个是做家务,却要放在一个天平上比较,然后得出一个我是错的,我应该被骂的结果。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也许我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正确的对立面。因为我无所谓做对做错,只要我做了事情,就一定会产生错误。
我不喜欢这样的处境,我不喜欢被骂,我更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努力,总是被凭空泼冷水。所以我极力的去寻求,到底什么是正确的。我想,只要我找到这个答案,我就可以跳出当下的处境。
于是,在一段特别漫长的时光里,从我的童年到我的青年,我一路上从小学来到高中、大学,步入社会,我对“正确”总是非常敏感。
在这个不断摸索试错的过程中,我为自己总结了一套正确的理念,只要把那些错误事都消除掉,那我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于是,什么样的行为是不应该的,什么样的事情是不可以做的,什么样的话是不可以说的,不论是事关人生的重大决策,还是来自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小事,我总是会优先衡量,它是不是正确的。
正如我在观念那篇文章所说,人都是观念的动物,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拴着自圆其说的逻辑缰绳,将我们带入固步自封的世界。在我未察觉之前,我便是如此。
我原本以为,我认定的那些正确,都是真理。但后来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盲目的偏执狂罢了。我认定了正确,但我根本不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量尺。
就像寓言中的狐狸和刺猬,每个人看到这个故事,都会结合自己的经历,提炼出自己的理解。而每个人的处境都有巨大差别,体现在经历上就是,有的人是狐狸,有的人是刺猬。
若是我们不了解,提出“当狐狸”或是“做刺猬”这个观点的人,生活的环境和经历的事件,不知道这个人何以成为今天的样子,那么我们又怎么能轻易的将自己的思想,托付于一个陌生人呢。
就因为这个人的逻辑顺畅,能够做到自圆其说,所以其观点就是正确的?
说来说去,其实还是那么一件事,我们根本没有真正的思考过,我们想要的正确,到底是什么?正确的标准,又是什么?
就像我,我曾经以为正确的那一套——确实可以帮我免于很多的麻烦和责骂,实际上已经被证明,大多数都是谬误。
我以为的那些正确,不过就是一个思想不成熟的人,在她未成年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免于被责骂的既定结果,创造出来的解决方案——
将生活中的一切都一分为二,一边是正确的,一边是错误的,只要我不去错误的那一边,我就可以变成正确。
现在我写出这番话,看起来似乎非常的轻松,实际上我觉得我依旧没有彻底摆脱,对正确的追逐。
有些时候,遇到一些与自己理念不合的事情时,我的直觉反应还是,这个事是正确的么。然后,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去挖漏洞,试图证明别人的错误,以此维护自己的正确位置。
不过,我现在进步的一个地方就在于,当我产生那样的第一直觉后,我会很快反应过来:我在用一刀切的思维方式分对错,我不应该这样认识事情。我应该跳出分对错的二元论,从中汲取我需要的各种认识,关于思想、逻辑和事实。
我不需要去管别人的对错,我只需要对我自己的认识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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