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冬,武陵地区剿灭了所有土匪以后,就到了分田地的时候,新中国刚成立,全国各地的政策也不同,没有统一方案,地方上在行使这个权利时也有所不同,武陵地区对土地房屋及所有财产是按人头平分的,多出来的土地房屋就会分给别人,多出来太多的人就被打成地主,地主就要被劳苦大众批斗,史称斗地主。如此一来道苏堂就成了武陵地区最大的地主,身为地主成份后就连平分土地房屋的权利都没有,眼看着道苏堂几代人的基业让人搬空抢空,这时候老大已经病故,余下的四个兄弟家都没有能分到自己家的土地房屋,曾经辉煌的道苏堂已成为过去,道苏堂的庄园和土地都分给了当地百姓,万福万寿山庄也分成几份给了贫民,就连金氏宗祠也让人分走了,里面的祖宗牌位满地都是,玉美来到祠堂收走了祖宗牌位,存放了起来,这时候玉美及几个哥哥都只分到了没人要的茅草屋,分到了几只破碗及少许红署。这个时候玉美终于明白了几年前报国寺的三位神僧给自己的预警了,原来就是指的现在发生的一切,曾经的财富成了负担,曾经的穷成了光荣。正应了三位神僧木盒里的米,装满米的愁容满面,没装米的笑哈哈哈,少许米的不愁不笑。对应的就是现在的身份等级,地主愁死了,贫民笑死了,中农不愁也不高兴。光是失去了土地房屋倒也罢了,地主每天晚上还要去参加学习,接受贫穷人民的批判和政府的教育。刚开始这些贫民只是批评,发展到后来是漫骂,再到后来是拳脚相加,再到后来简直是满清酷刑。这一切都源于新中国刚成立,还有些省市没有解放,党中央的重心放在了解放全中国这个大方向里,地方的土地政策及如何对待百姓身份等级的问题都没有一个统一的可行的人性化的方案,可能有些省省里是一套方案,到县里了县里又一套方案,到镇了每个镇又不一样,再到村到小组,这样一来,很多农村就成了私设公堂了,一个村落里的光荣身份者穷苦人,他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没有理可依,没有法可依,完完全全就是乱套了。玉美最怕的晚上的到来,一到晚上,自己一家人就会到曾经的粮仓大院接受批斗,自己也就无所谓了,可妻子小玉这时还有身孕在身,那时候祖母怀上了我叔叔还没出生,也要接受这帮人的批斗。玉美万般无奈,想反抗但也怕因此加重罪名,不反抗更怕爱妻小玉经不起这般批斗。玉美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玉美曾经在收音机里收听了中共中央关于土地房屋财产的分配问题以及成份问题等等,可为什么到了武陵地区就变样了呢。中央所指的地主是指以强迫的手段巧取豪夺别人的土地,占有他人房屋,奴役他人为自己无条件的劳动。可是自己的土地房屋都是自己祖上几代人辛苦经营而来,就算有部份是买来的,但也是按市场价真金白银买来的,对下面的人更是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的,给租户们的租金都少于别人很多,自己每逢大灾大难时都免费给附近的人吃饭,给他们治病。换来的却是如此的回报。党中央的政策就算是真正的地主也是由政府出面该学习的学习,该审判的审判,哪里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一群贫穷的人仗着他们光荣的身份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哪里还有法制,哪里还有公平,哪里还有人权。每想到这里玉美怒火中烧,可眼前现实如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次挨打的时候玉美总声爱妻小玉护在怀里,尽可能的替爱妻挡住,无奈由于这斗地主没完没了的斗,小玉还是受了伤,动了胎气,没过多久生下了叔叔。从此以后祖母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没多久祖母就去世了。祖母走后祖父悲痛欲绝,发誓永不再娶。然而斗地主不但没结束,反而变本加厉了。这个时候祖父天天让那群穷人批斗,身心俱疲,再加上祖母的离世,祖父忽然间就变了。这时候我姑母才几岁,我爸爸才两岁多,叔叔才一岁不到,还好大伯有十来岁了,而且大伯从小就懂事。家里就靠大伯带着三个弟弟一个妹妹过日子,大伯每天集体公社里去领粮食,然后拿回家煮好后喂三个弟弟和妹妹吃,自己饿了就去拨树皮吃,找野草野菜吃。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大伯当得起长兄如父这四个字。三年后姑母六岁了,从那时候开始大伯就到地里干活,这样可以多到粮食,姑母六岁就开始做饭,做一家人的饭。那个时候爷爷的身体已让斗地主斗成了重伤,没法行走,没法干活。自从十三岁的大伯开始下田干活后,家里的日子才有所好转,不至于饿死。大伯白天在地里干活挣生产队的分数,有了分数才能分粮食。晚上就在家打草鞋,然后用草鞋悄悄找人换盐吃。有一次大伯用草鞋换盐让金文伯知道了,当晚那群所谓光荣的穷人以投机倒把为由将十三岁的大伯捆绑起来,吊在树上,可怜十三岁大的大伯受尽了殴打漫骂,六岁的姑母看大伯吊在树上难受,拿了凳子给大伯垫在脚下,金文伯兄弟两不但拿走了大伯脚下的板凳,还对六岁的姑母踢了一脚。可怜六岁的姑母只能在躺在地上哭泣。那时候祖父已身受重伤,无力照顾大伯他们,只能任人欺负。在我十二岁那年也就是1994年时,祖父告诉我这些事情时,我哭得稀里哗啦的,怒吼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祖父对我笑道,这些人都早死了,你找谁报化呢,我说他们总有后人吧,祖父又笑了笑,老天爷长了一双眼睛看着天下人,任何人做了恶事都逃不了老天的惩罚,当年这些人中大多数在灾荒年时都饿死了,很多家的人都死光了,我对祖父道,金文伯不是还没死吗?祖父道他活着和死亡没多大的分别,有些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谨以止篇文章纪念我的祖父,大伯,二伯。大伯于2017年去世,二伯于1999年去世。姑母和爸爸及叔叔三人今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当年听爷爷讲述这些往事时,我泪流满面,今天我在写这篇文章时更是嚎啕大哭。同时也对当年父辈兄弟姐妹们的简单纯朴的亲情怀念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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