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响起,迎亲的队伍开始往回走,穿着一身嫁衣的洛兰坐在轿子里无喜无悲,她是等到了那个人,却没有等到那份“情”。
从洛家到初府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洛兰知道队伍前方那位翩翩公子初承定是喜笑颜开接受来自邻里乡亲的恭祝,那么他会在人群之中吗?应该在的吧!但他却没有那个勇气敢拦下这顶轿子。
轿子里精致妆容下的洛兰心里算着时辰,心中所想已成为一种奢望又何苦还要留一丝期盼呢?她想要的答案那个男子昨夜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洛兰心中的那个男子叫王洛,俩人名字里同有洛字,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昨晚下半夜被锁在闺房之中洛兰终于等到了王洛。
因为怕动静太大引来洛兰的父母,王洛只敢轻手轻脚的把已经封住的窗户弄出一个很小的缝隙出来,他轻声的叫着洛兰的名字。
洛兰这几天因为不想嫁给初承和父母大闹了一场,随后她就被自己的父亲锁在了闺房之中。
这几天洛兰一直都在等王洛过来,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因此当从窗户边传来轻微响动时,她的整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但她没有出声询问,因为她又害怕自己会失望,明知他会来但又怕失望,这是一个极其矛盾的心理,直到窗外飘进那声轻唤而来的洛兰,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屋内洛兰倚在窗边幽幽的说到“你带我逃走吧!”
屋外同样倚在窗边的王洛静默了。
一时之间屋内屋外这对倚窗而坐的青年男女,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次开口打破这原本就寂静的沉默。
微之又微的一声叹息后一句“对不起”传入洛兰的耳中。
王洛仰头看天原本他来时还月朗星稀的夜空,不知从何时起却已是乌云密布,整个夜仿佛都变得浓稠了起来。
又一句“对不起”此刻的王洛仿似只能说出这三个字一般。
来时的路上直到刚刚翻墙头时他都在想要和她说的话比如:“你不要嫁给初承那小子。我会再去求求你父亲的。我们私奔远走天涯吧。”可是现在他却只能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屋内,洛兰幽幽一叹说道“不是你的错”。
她知道当初承的父亲让人带着聘礼来家里提亲时,她和王洛俩人就已经没了逃脱的可能。
初府是她们那里十里八乡的名门望族,就连县令见着初府当家人都会礼让三分,这样的家族向一个小小的洛家提亲,洛兰的父亲又怎敢拒绝,更何况为什么要拒绝呢?
洛兰现在还能清晰的回忆起王洛带着初承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王洛很开心,他开心的向洛兰介绍说“初承是我朋友,我们在同一家书院上学。”
可洛兰见着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时观感却并不是很好,虽说对方的脸上挂着一丝和蔼的微笑,但是他看王洛的眼神却不像朋友之间的亲近,反而带着略微高人一等的色彩在,后来她才知道初承的家势,以及在书院中有些人畏惧其家势,或想攀上他家家势,和他相处时都带着一些目的性,王洛除外,因此他成了初承“唯一”的朋友。
洛兰刚开始就不喜初承,因为在他的眼神中她总能看出那一丝高人一等的意味,她觉得初承和他们根本就是两路人,后来在接触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初承的那种眼神是骨子里带来的,除此以外他待人接物还是挺温和的,对待他洛兰也就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少了些许防御多了一分理解,可后来她发现初承看向她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
初承开始单独找洛兰,洛兰是个聪明的女子,在一次合适的机会下她有意无意的表露了她与王洛之间的情投意合,她知道以初承的聪明一定会明白她的用意。事实上也如洛兰预想的一般,只是平静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压制后的反弹是爆发,后来就有了初承的父亲上门提亲之事。
洛兰曾和王洛一起找过初承,希望他能说服他的父亲退掉这门亲事,只是当时的初承说什么婚姻之事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对于这件事他也无能为力。私下初承找到洛兰解释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希望洛兰不要误会,还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初承父亲见初承一直闷闷不乐,就派人查了一下,接着就查到了洛兰,弄清缘由的初父为了让自己儿子开心也就有了初、洛两家的婚事。
屋内洛兰见王洛一直不说话,沉默一阵过后说道:“你回去吧!”
屋外王洛依旧仰头看天,可看了这么久依旧不见月光的踪影,他没有去接洛兰的话,反而从怀中掏出一包糖炒栗子,透过窗户的缝隙把它给塞了进去。
“你饿了吧,我想着这几天你一定没有好好吃饭,就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糖炒栗子,只不过这会应该凉了,可能不太好吃了,你凑合着吃!”
屋内洛兰看着那包栗子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洛兰”王洛轻声唤道。
“嗯”
“你在吃了吗?”
“嗯,还和以前一样好吃!”
“那等你吃完我就回去了!”
“嗯”
过了好一会王洛再次出声道“我走了。”
“嗯”
直到走时王洛也没能等到夜空如他来之时的那般皎洁明亮。
见窗外没有响动后洛兰捏着最后一颗栗子擦掉眼角的眼泪,呢喃低语道“如果,明天你来拦轿,即便我们逃脱不了,即便父母会被我连累,我也愿意跟你走的!”
在洛兰见不着的角落王洛再一次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轿子里算着时辰的洛兰知道初府马上就要到了,而她依旧无悲无喜,就像只精致的木偶一般坐在那里。
唢呐声依旧震天响,轿停,初承下马,掀开轿帘,他将洛兰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向着初府正门踏去,洛兰的耳边传来的不仅仅只有唢呐声,人们的恭贺声,还有初承的温柔耳语。
今天过后你就是我初承的妻子,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王洛,可现在的我不在意。我有信心能够让你明白我的好。洛兰我是真心喜欢你,也是真心要娶你,今后也必倾尽全力对你。
听着初承再三强调从今往后会对她好的言语,在盖头遮掩下的洛兰表情依旧无悲无喜,她甚至都没有去回应对方。
初府正堂待初承与洛兰站定后,一小厮高声叫到“一拜天地”。
洛兰和初承正对着正堂门口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洛兰与初承对着父母躬身一拜。
夫妻对拜
洛兰与初承躬身对拜。
送入洞房
满堂宾客高声喝彩,而在这一系列举动之中洛兰依旧无悲无喜还是一如提线木偶一般。
新房之中洛兰坐在床上,待服侍的人退下后洛兰掀开自己的盖头,看着入眼的喜庆,一直面无表情的洛兰流露出一股子悲伤,她紧了紧一直握在手中的那颗栗子,走到桌前找来笔纸写下一段话后她放下手中的笔,吹灭桌上的红烛,拿起烛台脑海中浮现她以前和王洛一起走街串巷,他跟在她的身边手中捧着糖炒栗子,邻里看着他们都会咧嘴一笑,可是这样的场景以后不会再有了,她凄惨一笑毫不犹豫的将烛台尖送进了自己的脖颈,而她另一只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颗栗子。
她趴倒在桌子上,鲜血浸染了一旁留信的宣纸让它透着一种妖艳的鲜红,在那纸上写着:你喜欢我,王洛也喜欢我,可你再喜欢我当明白我的心思后也没能让我跟王洛走,王洛他再喜欢我也没能带我走,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喜欢啊!
天突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初府前厅依旧高朋满座,初承流转于席间不停的喝着酒,他双眼迷离却透露着一丝笑意。
初符后堂偏僻的柴房外一只沾着血的布鞋在雨水打湿后让它变成了深红色,柴房中遍体鳞伤的王洛嘴里还在呢喃:“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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