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们从来都不是朋友,或许曾经是伙伴,可现在他却只是他的臣子,他不是不甘心的,因为这世上也许也只有他才配当他的主公。
他从14岁起,便跟随主公南征北战,那时,他与主公都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可他们花了大半生的时间,硬是打下了这一片大好的江山。
战时,他用兵如神,骁勇善战,屡建奇功,主公便戏称他为“韩信”。“韩信”的名号就这样叫开了,连敌军都称他作“韩信”,他自己的名字反倒没人记得,也没人叫了。他知道,韩信虽是位名将,但自恃战功,公然向汉王刘邦讨要封地,结果被汉王所杀,做韩信是没有好下场的。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主公是在警告他,本来沉默的一个人,就便得更沉默了。
主公荣登九五之尊的那天,他从主公的眼神里看出了主公对他的不放心。于是,他病了。朝中的事,他不再过问;过去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一个都不见。过去的朋友都怨他不会做人,可主公却比以往更器重他,更信任他了。朝中的老人都说他“打战像韩信,处事却像张良。”“韩信”的名字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像所有的开国之君一样,主公为了他的千秋基叶,为了他的子孙后代,开始铲除那些让他不放心的开国功臣了。
可主公却不曾动他,因为主公相信他是“张良”,而他也不负主公的信任,主动交出兵符,向主公请辞。主公笑了,收下了兵符,却不许他请辞,只是还不放心,便要他监斩“乱臣贼子”——他的义兄。他的义兄对他有救命之恩,可主公最恨臣子之间称兄道弟,结党营私,于是便要他杀义兄。主公知道“乱臣贼子”是他的义兄,主公是故意的,他心中不是不恨的。刀落下时,义兄的血溅了一地,也溅湿了他的心。法场上,只听见他悲凉的笑声,他用义兄的命保住了他后半生的荣华福贵。
主公这才对他完全放心了,赐他高官豪宅,金银良田,还将公主下嫁给他的儿子。可他却不满足了,不愿再当臣子了,他想试试荣登九五的滋味,他想在有生之年能听人对他三呼“万岁”,他想看他那永远高高在上主公对他俯首称臣的样子,想着,想着,他笑了。
叛乱很快就被平息了,殿堂之上,他直挺挺地站着,连腰都不曾弯一下。主公冷冷地问他,“为何不跪?”他豁然一笑,却不回答,平静地望着他跪拜了一辈子的男人。主公怒问,“为何要谋反?”他又是一笑,一字一句刺激着主公的耳膜答道,“因为我是韩信呀!主公,您忘了吗?不是您叫我韩信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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