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自己生命的最初记忆大概是从五岁时候的幼儿园开始的,我的第一个幼儿园老师姓刘,是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白皙的中年女人,十分和蔼可亲。
我已经记不起她上课时候的样子,关于她我只记得一件事。有一天我在家里犯了错,妈妈责令我不要去上学了,让我去学校把自己的小板凳搬回家。我惶恐不安又满心羞愧地去学校搬回自己的小凳子,以为自己的幼儿园生活就要结束了。
我的幼儿园位于一间废弃的祠堂内,想必看过《白鹿原》的朋友对于学校设在祠堂的场景应该不会陌生,不同的是,《白鹿原》里的娃娃上学的祠堂是精心修建的专门用于讲学的地方,而我们上学的祠堂是三间破旧的瓦房,屋前是一片十分宽阔的空地,尽管什么也没有,但小朋友们聚在一起,便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儿童乐园。
我怯怯地走到祠堂,看到刘老师正带着小朋友们做游戏,看我过来,便喊我加入,我头脑混乱,心情低落到极点,委屈地对老师说:妈妈不让我上学了,让我搬凳子回家。
我印象中自己果真是搬了凳子,羞红了脸穿过小朋友们,穿过大门口的过道,往家回了。后来自然是老师出面解围,妈妈顺坡下驴,让我又回去上学了。具体细节我并不知道,但这件事让我对刘老师多了一份信任,学习也更加专心,次次都能答满分。
后来,有一天学校通知不让上学了,说是祠堂半夜里忽然塌了一半。祠堂就位于我家前面,没塌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每天出门看到的那几间瓦房就是我的幼儿园的背面。塌了之后妈妈指给我看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的幼儿园离我这么近,可惜当我知道时它已经成了废墟。
记忆中不知道刘老师是在祠堂塌之前离世的,还是塌之后离世的,只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妈妈不无惋惜地说,刘老师得了很重的病,头上戴着的是假发。又有一天,妈妈说:刘老师去世了。
后来我又继续去幼儿园上学了,是刘老师的女儿接替了她教我们,新的幼儿园就在刘老师家前面的一个小院子里,同样是破破的几间瓦房。适应之后,小朋友们又开始了欢声笑语,没有人再提起刘老师。但是我相信,若干年后,我们这群已经长大的孩子,每个人内心深处都留有刘老师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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