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楼前大树枝叶的身影被这阳光投射在窗户上、我身后的墙上,微风佛过,枝叶随之微微摇摆,在我眼前摇曳着身姿,翩然若飞,如催眠的舞姿。
我坐在挂有‘咨询事务所’房间的办公沙发上,一阵阵睡意袭来,头不由往下低,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闭上,头一碰到身体,马上抬起来,却又很快低了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一阵响似一阵的敲门声把昏昏沉沉的我惊醒,我抬起耸拉着的头,活动了一下头颈,减少了由于不当的姿势引起的不适感。“谁呀!”我活动着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
“是我,开门!”李凉那特有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怎么会是他?我记得他有一年没出现了,要不是偶尔收到他信息,我差点都要报警登寻人启事了。”我一边想着一边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出现在眼前的不是李凉那熟悉的柿子脸,而是一个戴着眼镜,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的女子。
“快让开,让我们进去!”大嗓门在旁边响了起来,也许是女子的气场比较强大,门打开的时间里我眼里只有面前的女子,直到李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才注意到他。我让开身体,李凉和那个女子鱼贯而入。
李凉是我的死党,在我这里就和到自己的地方一样,一向很随意,可一年没见,却少了那份随意,拘谨了很多,他坐到我的会客椅上,那女子则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李凉,这一年你死哪儿去了,连个人影怎么都看不到,我还以为你惹上什么麻烦跑路了呢,差点到警局登记你失踪!”见李凉有些不大自然的坐在那里,我不由开起了玩笑想活跃下气氛。
谁知他没有什么反应,这有些不像他,以前只要是开玩笑,他必定配合,就像相声里面那个捧哏的,我们一向配合的天衣无缝,可他这是怎么了?只不过一年不见,我就有些看不懂他了。
“不是我找你,是这位女士找你,她有事要你帮忙。”听了李凉的话,我按下心中泛起的疑惑,把目光转向坐在我对面的女子。
女子30岁左右,眼镜后面是一对眼神清澈略带精明眼镜,舒展的脸上浮现出惹人喜欢的微笑,浅色的秋令西式套装,有光泽的丝绸衬衫,显示出实干家的风采。
“我时不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女子见我看向她,开口说道。
我没有说话,轻轻点点头,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大多数是在突然被人问起名字的情况下。例如在打工作电话的时候,该说的大体说完了,最后对方问‘能否再说一遍您的名字么’的时候,记忆会陡然消失,不晓得自己是谁。这时,她必须为想起自己的名字掏出钱夹看身份证。不用说,电话的另一端由于一下子出现时间空当而觉得蹊跷。”她顿了顿。
“自己主动报名字的时候不会发生这样‘忘名’的现象。若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倒是可以好好管理记忆,但若在慌慌张张或毫不提防的时候突然被对方问起名字,就好像脑子里被拉断了电闸,一片空白,越是寻找线索,越是被吞入没有轮廓的空白中。
想不起来的仅仅是自己的名字,周围人的名字倒是没有忘记,朋友的电话号码什么的也记得清清楚楚,记忆力不比平常差。”
我专心地听着女子的讲述,不断地默默点头,“什么时候开始,有忘记自己名字的情形出现?”我问道。
“忘记名字大约始于一年之前,那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虽然有时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毕竟还记得自己家的住址和电话号码,不会因此找不到自己住的地方,但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到底极为不变,令人不安,失去名字的人生,感觉上简直同失去觉醒机会的睡梦无异。
于是,我走进手表店,选了一块我喜欢牌子的手表,让店员在表壳刻上了我的名字,您看,就是这块。”说着,女子伸出胳膊,拉了拉衣袖,露出戴在手腕上的手表。“这样,想不起自己名字的时候,我看一下手表就可以了。”
“她手腕上的手表和我的一摸一样,正是太凑巧了。”我看到那块表,点点头,心里暗想。接着问道:“这样的情形经常出现?”
“从一年前开始,起初一个月一两次,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加频率。眼下至少一星期发生一次。”女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姿态优美,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没有人可以倾诉我的苦恼。”
“那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我去过一家综合性医院讲了自己的症状,但问诊的年轻医生没有认真对待我讲的情况。‘那么,名字以外还有想不起的事情吗?’医生问。‘没有。’我说,目前想不起的来的只有名字。
‘唔—,这样子大概属于精神科范围吧!’医生以缺乏关心和同情的语气说,‘如果出现日常性想不起自己名字以外的事情的症状,届时请再来看。到那一阶段做专门检查好了。’言外之意仿佛在说很多苦于更严重症状的人来医院,我们为那些人忙得昏天黑地的,而有时想不起自己名字这点事岂不是都无所谓,那有碍什么事呢!”
这时,我听到不知从哪里传过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声,“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