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二十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这是今天起床简瑶第一百零一次听到这句话。
她揉揉眼睛放下电话,没想通为什么昨天睡觉还在身边的人,怎么一觉醒来就消失了呢?她己经放弃那个拨了一百零一次的姓名,拿起电话转拨给亲戚、朋友、同事、同学。
然而,每一次通话都是一场的灾难,而这场灾难的结局都是三个字:“不知道。”多么轻松又有力量的一句话啊,一句话三个字可以将一切阻挡在事不关己的范围,比吕公的一字千金都来得更为有效,简瑶心想。不过她应该记不起以前她自己有说过多少次这三个字了。
在一切又回到打电话前的原点后,简瑶双手垂下电话,她仍盖着半截被子,靠在床背上,呆望着昏暗的房间。突然她猛将头埋向被子里,用力嗅了嗅,被子是咋天和肖玉一起晒的,她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她好像稍微轻松了些。
简瑶懒懒的起床,洗漱完,开始从整齐的衣柜中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她对着镜子一件一件试:粉色太嫩了,黑色太暗了……直到不满意的衣服堆满床铺,她才挑到一件大概满意的咖啡色毛呢大衣。一切就绪,简瑶站在衣柜面前再打了一个电话,还是不通,她有点生气了,心里暗想等肖玉回来一定要恶狠狠的暴揍他一顿,也许她能实现吧。
简瑶打电话打的无聊,肚子又开始造反了,望了一眼空旷的房间,这个她和肖玉毕业五年购置的共同财产。三室一厅,不大,然而她分明就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却怎么也望不到厨房。没办法,外面吃吧。简瑶从沙发上挪起身拿着手机出了门。
二点三十五分。
鹭岛的冬天不冷,最适合行走。
出了小区,她沿着公园的野径,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小花。
那年,他们去爬凤凰山,路上肖玉不知从哪里拔了几根野草十分认真的蹂躏了一番,最后献宝似的对简瑶说:“妞,你看,狗尾巴草做的草戒指,插上野花多美。”他拿四枝招展的草环不停的显摆,洋洋得意、颇为自豪。
简瑶无聊的看了他一眼,极为无奈的拿过草环,狠狠嘲笑了他拙劣的手法。然后她蹦跳着开始安抚自然的精灵,为招展的四枝一一找到了妥帖的位置,草环在它手上重获新生。
碧玉如翡翠的戒托,如火如朱的红宝石。
肖玉接过手来,温柔的对简瑶说:“草做的戒指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凤凰山的山风沿着山路吹晃起树叶,他们打闹着,用力的握着彼此戴着草戒指的手,向着山顶走去:前方的风景会更美,能为彼此找到更美的戒指,他们笃信。
时间一点一滴消逝,简瑶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突然看到九十八路公交在她前面即将发动,她开始奔跑,边跑边挥手,还大声喊:“师傅,等一下,等一下,师傅。”
公交车不耐烦的在她前方一百米停住。一上车,混杂的热气扑面而来,许久未曾锻炼让她气喘吁吁,她低着头卑微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轰隆,轰隆……”沧老发动机的咳嗽声仿佛遥远古代战场响起的号角,号声悠扬婉转,凄凉孤独,背负行囊的战士一上征途,已注定无从选择。
四点十分。
那一站,曾经住过的出租屋,从外面看还是当年的模样:布满灰尘的墙壁,拥挤挂满大大小小衣服的阳台,邻住调皮捣蛋小孩。
这一站她下了车。
她不自觉的拿着刚买的热煎饼上了楼,吃着煎饼随意的看着小区风景,隔着不隔音的窗户,她听到了从屋内传来的稚嫩声音:“肖玉,帮我拿下水杯。”
……
肖玉,怎么会是肖玉呢,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她熟练的绕到一个小窗户前,眼前一片抹黑,她靠着晾衣服的杆子,死死的抓住,不让自己倒下。她回过身,扶着墙,一路走远,打了辆的士,狼狈的逃回。
六点五十。
简瑶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了严实,她想要把一切隔绝在外。
她能说她看到肖玉和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零食吗。她能说她看到了桌上还有两张红红火火的结婚证吗?她能说吗?她不能,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么骄傲。
叮玲玲,谁家的钟声响起,她看到遥远的镜头那边,红红火火的结婚证上印着“肖玉,简瑶”,睡梦中的简瑶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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