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经历了生活跌岩起伏的阅历,看透了人间虚情假意的百态,尝尽了世上人情冷暖的悲凉,脑子里总是回忆儿时最简单的美好。
据说,我还没学会走,还不会说话时,每天就跟着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不论春夏秋冬,只要他们出门,我就在蜷缩的坐在一个垫着旧棉衣的背篓里,一两个玩的不想再玩的玩具,扔了捡,捡了扔,睡醒了玩,玩累了睡。
一两岁的,蹒跚学步,东倒西歪的走起来了,脚下一个小土疙瘩一滚,我也会一跟头滚下去。刚开始摔倒后哇哇大哭没人理,后来泥土灰,土疙瘩,都是我的玩具。摔到后,东爬爬,西滚滚。每到父母亲做完农活,准备带我回家时,我已经满身满脸都是泥土灰,已然成了一个灰娃娃。我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在泥土里长到四岁。我的小名也由此诞生:土娃子。
四岁那年,母亲给我生了个妹妹,整天躺在床上,门都不出(小时候不知道那是坐月子)。我天天嚷着闹着要地里种菜,要去田里拔草。种菜我踩死菜苗,拔草我拔掉了麦苗。这样的坏事我常干。
父亲管不住地里的我,又不想让我吵着妈妈不能休息。把我送进了当时还算得上奢侈的幼儿园。
从此,我不再灰头土脸的玩泥疙瘩了。从此,摆脱了“土娃子”头衔的我,被爸爸妈妈和左邻右舍突然都叫起了大名。
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被叫全名,我感受到到了被尊重。我讨厌“土娃子”这个名字,我刻意回避去田间地头,我讨厌种植和拔草。我甚至想,我长大了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想,要是没有星期天就好了。
一年有多半时间在学校,偶尔寒暑假也会被逼着去田里干活。为了什么时候能永远离开鬼地方,我只有一条方法——读书。
初中那年,母亲的一场病,打破了一切计划。家里开始节衣缩食,拮据度日。
高二的时候,妹妹也在初中阶段了,我在父亲的唉声叹气中结束了校园生活。去当兵了。
那以后,我就彻底告别了家乡的泥土。
部队转业后,在城里有份工作,然后娶妻生子。父母年岁已高,时常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每次视频时,总是报喜不报忧,一个劲的说:“我们好的很,摸挂念我们。”
如今,家里的田地已被流转出去,新农村的建设也扩展到我的家乡。原来的泥巴土路,现在成了柏油马路。路旁的地里,常青绿植,茂密成片,郁郁葱葱。
夏雨过后的低洼处,积水清澈。当年还没我高,没我手臂粗的小桦树,已经如碗口般粗壮,高耸茂盛。
放眼望去,一片翠绿清爽,生机盎然,亮洁如新。山还是那座山,地还是那片地,清新的空气里,哪还有半点泥土的气息。
每当我带着孩子们走过这条柏油路,就想起了当年自己爬行在泥土堆里的场景。和泥土最亲密的时光只能在回忆里。
“土娃子!土娃子……”是谁在喊我。回头望去,谁也没有。或许是对过去过于思念,产生的幻觉。突然觉得,这样接地气的名字非常符合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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