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发现身边学佛的朋友多起来了,各种程度的都有。小李算是程度最深的一个,也是让人最不可思议的。
大学毕业的他,工作、结婚、生子,过着和千千万万人一样平凡的生活,进入中年,生活平淡,开始接触佛教,这一下把自己整个人生陷进去了,家庭也受到相当的影响。自己看破红尘,过午不食不说,还给儿子灌输吃素的观念,13、4岁的儿子弄得营养不良。后来,干脆工作辞了,车子卖了,去五台山出家了,大概一年的时间吧,因不堪艰苦的生活,回来了,回来后在家闲着,与外界也很少有联系,最近一次露面是在同学群,大家聊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出来说了句“我真为你们感到悲哀”,引得众同学愕然无语,再以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曾几何时,我们几个闺蜜聚在一起聊天,也开始谈论佛教的话题了。桃是一个典型的佛教徒,基本吃素,不杀生,不浪费食物,生活中尽自己的能力做慈善,从支助边远山区儿童,到救助一些小动物,行为和谈话都充满了和善。她从事的是纪检工作,每天接触的是一些负面的人和事,所见到的各种违纪、行贿受贿案件不计其数,佛性满怀的她带着一颗慈悲的心,常常为说服同事回到正途苦口婆心,费尽口舌,也会为了证实当事人的清白加班加点调查取证,多年几乎没有过个完整的周末。
那天我们深入讨论这个话题时,她说,也许这是佛主的旨意,赋予她机会,对身边一些糊涂人救赎,对一些家庭救赎,让她的生活充满责任,尽管很累,但内心会有喜悦。那一刻,我对她顿生敬意,后来我们开玩笑说,你算是修炼到家了,得到了出世与入世的精髓,红尘仙人称号非你莫属。
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对于小李而言,也许他自身的灵魂得到了超脱,但是人的社会属性部分被他运作得太差劲,尤其给身边的人带来的伤害,使他的超脱变得没有价值和意义;闺蜜桃的行为却是让人产生敬意,内心拥有喜悦更是难得修炼的结果,入世的态度做事,出世的态度做自己,于喧嚣的尘世中逍遥人生,这样的状态就是所谓的修炼成仙吧。
然而,大部分的人是不能够修炼成仙的。那些在探索和追寻宗教意义途中的人,如果撩去宗教神秘的面纱,抱着功利的心态,最终让宗教为自己所用,我认为是最有现实意义的。
我们很容易理解人一旦生病,就会去医院找医生,或者买来大量健康的书籍,从中找到治病防病的方法,病好了,不再去医院,不再看那些书籍;需要减肥、美容了,就去搜寻各种秘方,或者参加运动培训,一旦变苗条了,就不会再花时间在这上面了,正如鱼上钩了还会喂它鱼食吗?这就是功利的做法,医院、书籍、秘方、鱼食都是为我们所用的工具,宗教不过也是如此。
红尘中,工作生活压力促使大家寻找发泄和解脱的出口,佛教的生死轮回、缘起缘灭、涅槃永生,基督教的爱、信、义等理念,就像作用强大的吗啡,直击人们心灵的痛点,能够让人减轻疼痛,抚慰伤口,带来内心的平静和喜乐,所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它,迷恋它。
我也不例外,但我的宗教观是功利的。当我迷惑、烦躁,找不到出口,我会从宗教中获取力量,寻求答案,一旦我的生活平静自然,明了一切,我不会恋战,我会远离宗教的文字、书籍,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宗教是我人生路上快乐前行的一个工具而已,它的使命是帮助我脚步更加轻松,而并非我人生的目的,一旦我没有包袱,轻松前行,它于我也就没有了意义,这,就是我的功利宗教观。
其实这样的思想根源来自于人类始祖。在几百万年前,人类有很多族群,智人和利安特莫人这两支是最为强大的,后来我们的祖先智人成功胜出,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智人更能够编造故事,神话故事更能够团结大家一起,为共同的目标努力,目标就是大家行动一致的基础,而那个未来的目标,一定会被设计成人人能够分享到成果的美好结局。人的行为被美好的憧憬功利地驱动着,变得合符逻辑,一旦目标实现,人就会朝向新的目标组织靠拢,不再留念旧的组织。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为自己的功利思想找到了依据,哦,原来老祖宗就是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观点在有宗教信仰的人眼里一定是妄言,是胡言乱语,对于从来就没有宗教信仰但又蠢蠢欲动的人来说,这样的简单实用论,暂且可以有一些提醒作用吧。
“万众蝼蚁不知年有春秋,石上苔衣不知日有昼夜。我们的脚程走不完整座山林,它拥有着我,而我不能拥有着它”,《悟空传》里面的这句话,我想送给每一个正在学佛或者正在大量啃食佛学文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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