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泥巴这种脏兮兮的玩物,它没橡皮泥那样高贵,也没面团那样让人填饱肚子,但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这是上天送给孩子们最有爱的玩具。
用手搓着黑漆漆的泥巴,用脏兮兮的手掌笨拙的捏一个你,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惹得你用手捏着我不怎麽圆润的脸蛋,而淘气的我呀,用狼藉的脸蹭着你坚韧的脸庞。你就这样看着鼻涕和泥土混在一起粘在脸上的我,放声大笑,然后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我,用自己的脸贴在我的脸上,用你的脸蹭了蹭,看着你脸上的泥土,我笑了。
你用鼻子闻了闻我的脸,然后闭着眼睛,我感觉你似乎消失在了我的眼前,你就像那泥土一样深深的融在了土地里面,你用手抓一把泥土,看着我,把泥土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那泥土似乎感到了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一般,拼命地从你的手指间的缝隙挤了出来,你松开了手,那泥土像用尽了力气一样从你的手里滚在了土地上,落进了泥土里。你把那个紧握泥土的手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没有任何味道,然后你把手放在自己面前闻了闻:“泥土的味道。”
时间也如同它平时那样,每天都在问候着我,我离开了那个全是泥巴的那个地方,踏上了水泥路,这条路是多么干枯,上面连生命力如此顽强的野草都无法忍耐,这条路就像是炼狱,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着我的一切,烧干了水,燃烧了我的童真,烧尽了你的青春。
我离开了这个枯燥的地方,进入到另一个更加令人窒息的地方,更加的枯燥,这份枯燥一直永不停歇的侵蚀着我,我逐渐变得麻木,变得枯萎,像极了沙漠里的花儿,在这没有人烟,没有阴凉的世界里慢慢枯萎,慢慢的死去,化成干燥的粉末飘在这广袤无垠的沙漠里,永远的留在这里,与沙粒混在一起,不分彼此,没人会知道这片沙漠里会有花的粉末,没人知道这里曾经有朵花儿,更没有人会知道这里会长出这么一朵不应该出现在沙漠里的花儿,它曾经可能会很无助,只可惜它来错了地方。
我厌倦了这片蓝天下枯燥的建筑,少了泥巴的阴凉和柔顺,让我想起家里曾经的泥土,那样的清凉,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第二天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带着悲痛回到那个充满泥土的地方。
回到那里没有任何表情,简简单单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你,那样平静,真的像融入泥土一样,似乎我可以从你身上闻到泥土的味道,那么的亲切,那么的阴凉。
几天后,你被埋在了土里,和泥土真正的融在了一起,真的是让我羡慕,羡慕到看着你都会流泪,我在你的上面捧起一抔土,闭上眼睛:“这就是泥土的味道吗,爷爷?”
我又离开了这个地方,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可以再闻到泥土的味道,收起沉重的心情,走向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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