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躲不开,无缘碰不到,缘起而聚,缘尽则散,随缘而至,所以你来了。
你我相识于九年前这样的夜晚,月亮躲在乌云之后,看不清心事。雨滴顺着屋檐滴落,滴答滴答在叩门,密集又急切好像要敲出一个结果来。
微博树洞里写满了秘密,人们撕掉生活中的面具,终于找到一个角落缓一口气。孤独的人们抱团取暖,撕掉了故事书扉页丢入火堆里,嚷嚷着这是我的故事。你却说我没有故事,可我就是故事。
你想去看看北京的胡同,想坐在八郭街街角咖啡店喝咖啡,想去广州吃一碗地道的云吞面,想去看看青岛奥帆中心的灯塔。可是你才高一还得再等等。
收到你第一份信,你说见字如晤。信中总用一副大人的口吻规劝我,不思,固有惑,不求,故无得,不问,固无知。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这些奇奇怪怪的文字落地生根结了一些奇怪的果。
我也回你几份信,我说字如其人。告诉你我的近况,将抱怨和牢骚一股脑的写给你,可能女性更擅长抽丝剥茧和清洁,那些抱怨与牢骚经过你晒一晒,抖一抖,霉味少了很多。往后的日子里,我们聊王小波,张小娴,东野圭吾,大冰和张嘉佳。
这信一来一往便是两年。
二零一四年已经是七年前了,那一年高考结束,西安的六月闷热又嘈杂,空气都是尾气的味道,火车站拉皮条的比出站的人都多,仙人跳的大妈,嚷嚷着要不要住宿六十一晚。我记得你背着比你还要高一头的包在热闹的人堆里左突右撞,从拥挤的人群中钻出来,鼻翼两侧汗津津的,第一眼感觉你身体里藏着无限的潜力。
一顿饭的功夫,我们从陕西聊到西藏,从卡夫卡聊到村上春树,时间的躯体被压榨到脱水,你又要启程了。你问我送不送你,我被鸡零狗碎的事情纠缠不清未能送你。总有再见时,来日方长。
收到从西藏寄来的明信片,已大一中旬。信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行至山前自开山,行至水前舟来渡,各有各的缘,各参各的禅。落款格桑
接下来一段时日里,你揣着从四千米海拔借来的勇气,一路颠到广州,云吞面吃没吃就不得而知了。生活也按照你想要的轨迹在运行,第二年又去了青岛和北京,看着你的朋友圈一直赶路,从未停歇,信也来的少了。
后来你开始追霉霉,听陈鸿宇《理想三旬》,在草莓音乐节哭泣,在北京遇到了萤火虫先生也收到了第一束满天星。带着一大筐的故事却成了站在讲台的老师。
后来的日子,我们都淹没在这熙攘的人群中。通过朋友圈去窥视对方的生活,怕过分的热情给对方造成困扰。
近些日子,忙着参加别人的婚礼,忙碌的工作让我很难喘一口气。烦恼的事也越来越多,遇到很多没结果的人和事,也不知道怎样消化这种情绪。好像卡在齿缝里的残羹剩菜,舌头知道怎么处理,自己却摸不到。
再见你是贰零贰壹年四月,你赶着一趟早班的动车带着一束满天星。我们并排坐着,因为太久没见,我们客套又生分。局促不安的心跳声被地铁的噪音淹没驶出西安北。前一夜定的满天星,准时送达酒店,只记得你很久以前说喜欢满天星,很久以前了。
你说起以前总想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去了很多不同的地方,看了很多风景。这一走就很难停下来,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我问你还写稿吗?你回答说不写了。嗯,不写了,听到这个回答想到《雪中》木剑游侠儿温不胜说的那句:不练剑了。
你说我比七年前稳重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我们聊的已经从诗和远方更迭到现实中的彷徨,对婚姻的恐惧,对人际关系的厌恶,对求不得的执念。满腹抱怨也咽了,说了句算了。
我更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倾听你的经历而不是怀念过去。当过去被反复咀嚼,总会寡淡无味,朋友是交换观点的人,而不仅仅是交换感情。世上有很多迷人的花,但我只喜欢有结果的树。下次还是你讲,我继续听。
这次你还是问我要不用送你,我说不了。我看着你捧着花站在扶梯上,落寞的背影被人群遮掩,我们终究要被人潮淹没。
看着背影我喊到:匆匆,再见。
你回过头笑着说: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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