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 坡/图片:网络
怀念父亲父亲过世已将近一个年头了。按农村老习惯,晚辈们是要搞个仪式祭奠一下的,这我很清楚,也在认真考虑。只是在失去父亲这段日子里,内心的空虚和沉痛,时时刻刻在困扰着我,对父亲的无限怀念之情,也一直萦绕在心头。
几年前,父亲突发脑溢血,后经抢救、治疗,虽病情有所好转,却留下了肢体、语言,以及思维等方面的障碍,以至于生活基本不能自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好在母亲身体硬朗,父亲病后的康复以及生活料理,大部分都压在了她的肩上,这也是那段日子,我最放心不下的事儿,毕竟母亲也是古稀之年的人了,长此以往,她老身体会不会被拖垮,一直让我很揪心。不过,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日子总得一天天过。
印象中,父亲是那种只管挣钱,不太爱管事儿的人,特别是在做家务方面,他很少参与。而母亲也从未指望过他,总是任劳任怨,一个人扛着。我不止一次问,家务活为什么不让父亲干,母亲总是说父亲工作忙,也太辛苦!久而久之,父亲自然也就没有做家务的习惯了。不过,家里的一些重体力活,还是离不开父亲的,这我心中有数。
记得小时候,家里只住着一间半房子,姊妹几个年龄小,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感觉很开心。但是,等我们逐渐大了以后,这样的困境,就逐渐演变成了生活的不便。没办法,父亲只能想方设法,在门前空地上再搭建一间简陋的房子,用来洗衣做饭,储存杂物用。这样以来,盖房子这种重体力活儿,自然就落在了父亲身上。
那时候,由于生活困难,盖房子用的砖瓦木料等,是没钱买的,只能到附近废墟上一点一点收集,而这些又都要依靠父亲。记得在那段日子里,父亲总是老早起床,自己搬砖和泥,自己砌墙,干一阵子后,再匆匆忙忙去上班,这我印象特别深,也非常感动。
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做的是线路养护工作。那年头,铁路没有机械化,工作条件和作业环境异常恶劣,全靠人拉肩扛,手工操作。如遇施工地段离家比较远的时候,父亲只能带着午饭在工地上吃,午休也只是在阴冷潮湿的桥下或涵洞里。今天想来,父亲的气管炎,哮喘病,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这大概也是母亲包容父亲的缘故吧。
母亲对父亲的包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有着非常不幸的童年。从小失去父母的他,五六岁时,连个巴掌大的住处和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总是破衣烂衫到处流浪。解放前,朝歌城人口众多,街道繁华,商业氛围异常浓厚,高大的城墙虽称不上巍峨,却也是全城最高的地方。尚未成年的父亲,由于无处安身,一天到晚,总是在高高的城墙上玩耍。
很多时候,他站在城头上,凝视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房屋,和那屋顶飘起的袅袅炊烟,一站就是大半天。那时刻,他那幼小的心灵,应该是跌宕起伏,充满着诸多疑惑和不安。城这么大,为什么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的父母、亲人又在哪里?多少次他仰望星空,泪流满面,大脑竭尽全力搜索着幼年时那残缺的记忆,父母那慈祥而模糊的面孔,断断续续在他眼前浮现。又有多少次,由于饥饿过度,他昏睡在城头上,被好心的邻居发现后抱回自己家。
就这样,父亲饿了就随便到邻居家吃点东西,瞌睡了就在生产队的柴禾垛边睡一觉,非常艰难地熬过了自己的童年。那时间,对父亲照顾最多的应该是大娘(父亲的嫂子),由于大爷去世的早,大娘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日子也不太好过。可就这样,大娘总是挂念着父亲,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前街后街,有时还亲自上到城头上去寻找父亲。朝歌城南门里的父老乡亲,也没少为父亲操心,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是他们拯救了父亲。在此,我鞠躬致谢,并表示深深的敬意。
解放后,年满十八岁的父亲,经人介绍在距离朝歌城不远的思徳铁路养路工区,当了一名临时工,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时来运转,第二年竟奇迹般被转正,成为一名正式铁路工人。之后,由于父亲吃苦耐劳,踏实肯干,又被选派加入了援助兄弟国家铁路建设的大军。在这期间,没有上过一天学的父亲,每天坚持自学文化,短短两年时间里,他学历竟然达到了初小水平,并入了党,提了干,逐步成为党和国家的有用人才。
对于父亲的怀念,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悲惨的童年,最主要是他善良、耿直、大度的品格,以及对家庭的高度责任感,深深地打动,并感染着我们。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如今,我辈虽未成大器,却奋发图强,安居乐业,愿父亲一路走好,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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