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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火的征服

血与火的征服

作者: Nyakov | 来源:发表于2020-12-03 13:57 被阅读0次

    诺曼征服被视作英格兰史上最重要的事件。1066年,诺曼底的威廉公爵率军渡海,在黑斯廷斯一役中一战定乾坤,之后加冕为英格兰国王,在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领土上建立了一个外来君主国。作为同时代的纪念物,巴约挂毯描绘了诺曼征服前后的一系列事件,尤其以其对黑斯廷斯之战的生动描绘而著称。《诺曼征服》一书则以文字织就了一幅流畅壮丽的画卷,围绕1066年的诺曼征服,曾撰写过多部以英格兰中世纪历史为主题的书籍的英国历史学家马克·莫里斯本书讲述了这一重大事件前后发生的故事。在本书中,他带领读者穿梭于年代久远且彼此矛盾的史料中,以生动的笔法讲述了公元11世纪英格兰动荡的证据,征服者威廉规模空前的渡海行动,以及之后为了维系统治对英格兰各地爆发的反抗运动采取的残酷镇压,并探讨了诺曼征服对英格兰的影响。

    黑斯廷斯之战

          数个世纪以来,盎格鲁-撒克逊人在英格兰建立了诸多王国。这些王国在抵御北方维京人入侵过程中逐渐实现统一,到10世纪末,这片土地被称为盎格兰(Engla lond),意为“盎格鲁人之地”。此时,这个岛国深陷内忧外患,一方面国王昏聩,一方面大批维京人从北方渡海前来,攻城略地。英格兰被征服后,王室因为与诺曼底公爵的姻亲关系流亡至诺曼底。但维京人的征服未能持久,在一段混乱之后,流亡诺曼底的虔信者爱德华(也译为忏悔者爱德华)重返英格兰,加冕为王。但常年流亡海外使得爱德华受制于英格兰的实力派贵族,几番较量之后,爱德华实际被架空。大约为了避免自己死后王位落入外戚戈德温家族手中,爱德华向诺曼底的威廉公爵承诺,自己死后让他成为英格兰国王,这为未来威廉声索王位留下了伏笔。而经过多年征战,年轻的威廉已成长为卓越的战士,他以雷霆手段讨平了诺曼底公国内部叛乱,击败了外来干涉,稳固了自己的基本盘。之后,如同天佑,戈德温家族的哈罗德前往欧洲大陆时落入威廉之手,无论是否自愿,他发誓支持威廉对英格兰王位的主张。

    巴约挂毯

          1066年,爱德华国王离世。次日,哈罗德加冕为王。从血统而言,他的继位并不具有正当性,时人指控他“用诡计”取得了王位。不出所料,这引发了部分贵族的抵制,英格兰发生了动乱。威廉公爵也遣使要求哈罗德遵守誓言,放弃王位,但这被无视了。威廉公爵迅速启动了诺曼底的战争机器,集结了罕见规模的大军,准备入侵英格兰,夺回属于自己的王位。古代东西方均将彗星视为不祥之兆,而就在这年,哈雷彗星拖着长长的慧尾出现在夜空中,这预示着战争的到来。

          就在哈罗德准备应对诺曼人入侵时,首先到来的却是北方的维京人,命运似乎还没有放弃哈罗德,他率军大败维京人,战场血流成河。不幸的是,战斗结束后,风向变了,之前因为海况无法渡海而心焦如焚的威廉终于迎来了盼望已久的风,诺曼人在英格兰登陆。黑斯廷斯之战中,英格兰人大败,哈罗德阵亡,威廉加冕称王。起初他试图采取怀柔政策,但英格兰贵族不接受自己已被征服的事实,屡屡掀起叛乱,杀死诺曼驻军。之后的岁月中,威廉一再兴兵镇压反抗势力,甚至不惜采取焦土政策。经年战乱后,英格兰贵族几乎被连根铲除,而广大无辜人民也惨遭战火荼毒,万姓以死亡。在此过程中,威廉将封建等级制的土地保有制加诸他的王国,按照诺曼方式改革英格兰教会,并以铁腕为臣民伸张正义,最    终巩固了自身统治。

    征服者威廉

            在其后数百年中,诺曼法语一直是宫廷、封建等级上层和法院的语言。拉丁语从1066年起成为政府官方语言。只有原住民说的是现在所谓“中古英语”。直到14世纪,重要的文学作品以方言写作,英语才成为占支配地位的语言。诺曼征服者最终融入了英格兰社会。

          马克•莫里斯在书中采取了叙事史的写作方式,由于当时留存的史料数量有限,且往往彼此矛盾,他必须对此进行甄别。对矛盾之处,他通常将不同来源的资料一并呈现给读者,再借助其他资料的记载、实物资料或是同时期事实的比较来检验不同材料的可信度。有时他还会提醒读者注意材料的来源,如《爱德华王传》是戈德温家族的伊迪丝王后托人所做,其中对王后可能就会有所偏向,那么对其中对王后有利而得不到其它材料印证之处,使用起来就必须谨慎。再如一般认为巴约挂毯上眼部中箭的人物是哈罗德,因此有人认为哈罗德是中箭而死。马克•莫里斯根据一些专家的分析,认为此人手中所握并不是箭,而是矛,他正准备用力投掷。接着,他退一步指出,即使挂毯上描绘的真是一支箭,这也是一份孤证。除了有争议的文献外,哈罗德中箭一事只出现在较晚的文献中,因而可靠性存疑。因此,他更认同《黑斯廷斯战役之歌》中截然不同的描述。尽管真相如何早已湮没在历史中,作者也承认无法确定哈罗德到底是怎么死的,但这番叙述已足以丰富我们对黑斯廷斯战役结局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在作者的精心编排下,这些考证没有打断叙事节奏,全书依旧保持着明快的节奏和清晰的连贯叙事,并展现了征服者威廉等历史人物栩栩如生的形象,展现出作者老到的通俗历史写作手法。

          抛开这些近乎琐碎的技术细节,对于诺曼征服这一重大事件来说,叙述立场尤为重要。传统上,一些英国史家将这视为民族悲剧,中断了盎格鲁人缔造的黄金时代,引入了封建主义。一些英国史家将这视为英国历史上的一段插曲,不过是又一次王位争夺,几乎没有改变什么。对此,马克•莫里斯指出,自己是以中立的立场叙述这段历史,而不站队。在他看来,如同绿树预言(见书中第20章)所言,英格兰在诺曼征服中的确经历了巨大创伤,但它最终恢复了,诺曼人和英格兰人最终融合。但这株绿树没有恢复往昔的样子,因为诺曼人带来了许多新的东西,新的树干—观念和建筑等等被彻底改变,树身——王国的律法、语言、习俗和制度也被改变了。但郡、百户区等英格兰古老的制度也留存了下来。诺曼征服后的数百年中,英国国王曾把他们的臣民们称为“法兰克人和英格兰人”,而到13世纪,他们只将臣民们称作“英格兰人”。终究,这株老树在嫁接了新枝后,再次焕发出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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