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流进黑夜

《歌手》2020第六期——华晨宇《神树》。

当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是我目前为止最爱的一首歌。那是在被海水环绕的一个小岛上，成千上万的陌生人因为同一个人同时汇聚在那里。我离他很远，但我离他很近。岛上生起一轮明月，空气中的灯光和干冰交融相拥，那时岛上还是夏季的温度，可我感觉身处寒冬。在缝隙里虚焦闪烁的屏幕上，我看见他的影子——“ 我害怕入髓的冰冻/太多生命无一幸免/都失控”

我整个人惊住，身体像被定在座椅上一样，大脑一片空白，耳里明明是各种乐器碰撞的声音，却又像在一个无人之岛，寂静无声。那里只有黑暗，黑暗的尽头是一点很小的光亮，小到几乎看不见，它摇摇晃晃，出现又消失。

岛的不远处有一片用眼泪做的海，在一棵即将死亡的古树的指引下，他整个身体都流进黑夜，一去不复返。

他是一片海。

“你见过末日的样子吗？”他用微弱的声音问我。

“没有，但也许梦里见过。”

他低下头想了一会说：“给你说说我曾见到的吧。”

在一个不知名的遥远地方，黄昏时分，肉眼所及都被染成昏暗的灰黄色，空气中弥漫着黄沙的味道。一辆火车驶过，轰隆轰隆，鸣笛拉响。当火车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时，我听到一棵大树倒下的声音，继而——土地四分五裂，枯叶被碾成粉末，电闪雷鸣，黑夜降临。天空漂浮的黑和大地凝固的黑融为一体，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人类的血液淌成河流，它们流进我，成为我。一个小女孩被卷进我的身体，她哭喊着，挣扎着。男男女女们在海浪边嚎叫，直到，泪水化为海水。不知缘由，我被动着把一切吞噬，到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人们赤脚在废墟上奔跑，可他们要跑去哪里呢，只是踩着废墟越陷越深。逃离，伤痛，刺骨的寒冷与永恒的绝望。

空中飞舞着灰烬，慢慢地，一切归于平静。我睡着了。

“那你后来是怎么醒的呢？”

“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唤醒了我。”他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是一个冬天刚过去不久的早春，我坚硬的身体开始流动起来。此前，我已经在黑暗中沉睡了无数个四季轮回，我原本以为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春天而已。直到那颗心脏开始跳动，砰咚砰咚，坚定而有力。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我太久没见过光了。

我看见一颗种子破土而出，绿色的嫩芽就这样从黑色的冻土里钻出来，不放弃，不畏缩，还探头朝我微笑。他和我搭话：“听说你是用眼泪做成的海？”“是的，怎么啦？”“那你一定听过神的故事吧。——如果一颗种子用眼泪做成的海浇灌长大，他将会是希望的化身，成为神树。”

于是我把自己流向他，成为他，我变成了一棵树，也就是你现在见到我的摸样。

他是一棵树。

他其实不喜欢黑暗，甚至有些怕黑。当他还是海的时候，是被一股力量推着走的，那些吞噬，哭喊和悲痛，不是他的本意。现在他是一棵树了，或者说，现在他成为了自己，可以按自己的本性做事。他自由了。

他要等下一次黑夜降临的时候，奔向白昼。

【 公众号：几一安。火星旅客的地球游玩笔记。欢迎光临我的小小宇宙，祝我玩得开心，也祝你们看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