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溪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1970年秋,我们接到上级命令,我们班要建制到师华阴农场参加千头奶牛厂,万头养猪场的筹建工作。另外西北农学院也派朱伯肇教授,带领两名学生一同前往,当时接到命令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刚过上有规律的生活,养成了出门两个一队,三人一伍列队行进,站有站像,立有立姿,走路敬礼的军人习惯,刚走上正轨。現在突然要走,调到远方。一度产生了退缩的思想,不情愿离开,想回原部队的想法。战友们说归建原部队,我们都是业务骨干,在这几个月又学到一定业务知识。业务技能也得到很大提高,回去后部队一定欢迎,肯定有用武之地,大有作为。在华阴农场业务有些单调,骡马为数不多都是农业机械化,正在建的千头奶牛场,万头养猪场,只是图纸工程,天知道什么时间能理想成真。在农场住的是用芦苇席子当墙,草联子毛草当房的帐篷,冬天冷的要死,夏天热的要命。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针对这个想法,张书春医助做了动员,宣读了命令,讲了师长会亲自抓建千头奶牛场,万头养猪场,对部队保障的重要性,并号召发扬红军师的光荣传统。钢铁团,铁锤子团,金钢钻团,神炮团,敢打必胜的战斗精神,敢于刺刀见红,拼命三郎顽强拼搏的精神。服从命令听指挥是军人的天职,会上唱起祖国要我守边疆,扛起枪来我就走,部队要去战斗,打起背包就出发。哪里艰苦,哪里需要,哪里安家,到部队建设最艰苦,最需要的地方去!
我和副班长到上士给养员处开了供给证明等手续和老乡葛守奎,刘守国话别,这一别直到刘守国第四年退伍,到公社拖拉机站,等我探家的时候才见到面,葛守奎到师后勤办事见到过三次,后来他在修理所当司务长,在师后勤服务社当主任时有一次在上海南京路上碰到过。
坐上农场送我们的汽车,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们的战友,我的老乡和我们共同战斗过的地方草滩农场,到西安火车站登上东去的列车,经霸桥,过临童,渭南,莲花到华阴县东边小站罗夫(专门为华阴农场服务而设),在华山脚下,离农场场部还有三华里路程,我们背着背包,挎包,药箱徒步列队往目的地行进,一路口号,一路歌。我们走在大路上,意志奋发,斗志昂扬,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前进。
来到临时驻地的两顶帐篷前,场长陈迎田,副场长张功合带领场部机关迎接我们到家了,接过我们背包行襄,走进帐篷,地面是用砖头辅的,床用床扳,腿是用砖头垒的,脸盆架也是用砖砌的一个长条,放牙具,脸盆一类东西,上方拉一根背包带,留挂毛巾等一些杂物用。我们将褥子床单铺好,被子内务卫生整理好就和副班长去给养员处交了供给关系。顺便到食堂打饭菜,吃过晚饭,沿着河边散步,走走停停看看。
华阴农场属于黄泛区,是渭河,黄河故道交汇处,因这里人流离失所,导致这里大片良田荒芜,变成沼泽王国。地处华山脚下,华县,华阴县八百里奏岭,八百里秦川复地,东临河南省三门峡市,西抵渭南,蒲城县,西北是大荔县,大荔县东紧临山西省风陵渡。三省,四地,五县交界处。解放战争时期,蒋介石为了阻止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命令国民党守军炸掉黄河大堤。致使这里几十万亩良田被淹,变成一片泽国,千万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上千里方圆没有人烟,千里无人区的凄凉景象。
我们部队是具有红军基因传承的一支光荣传统的英雄队伍。游击战爭时期在郑维山、彭雪山将军的领导下,在大别山山区,挖野菜,吃树叶,忍饥饿,渡严寒,天当被,地当床,树叶树技当衣,队伍在艰苦卓绝的斗争中锻炼出钢铁的意志,被我们军队称为游击之天的王牌部队。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在彭雪山将军带领导下转战安徽淮北,江苏省苏北地区日本鬼子闻风丧胆。解放战争时期,华东第二纵队在江渭青的领导下,一战宿北战役,二战鲁南战役,南征北战,淮海战役,围歼黄伯韬兵团,阻击邱清泉兵团,甘糖阻击战,渡江战役,杭州解放战役,温州大陈岛战斗,抗美援朝战争都留下了英雄们的足迹,为中国革命立下赫赫的功勋。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行。我们师长刘正冒,副参谋长王连生都是华东一级战斗英雄,部队每到一地先检查保障生活基地。保证吃饱饭,打胜仗,提高部队战斗力作为最大准则为出发点。经过测量,命令工兵,舟桥部队用炮轰,炸药炸,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硬是开炸出六河,七沟,八叉湾,疏通水渠,开垦一往无际的万亩粮亩。为了高粱,玉米,豆类这些桔杆还有麦草,麦糠,副食品加工,豆腐场,豆渣,油场的油菜渣,麦粉厂,麦麸粉丝厂的粉渣等都能利用起来。就朝着农,林,牧,副,渔,着手规划,养牛场,养猪场,养鸡场,养鱼场等。
我们就是为这些项目服务,要敢于让高山低头,让河水改道的气概,在河堤上建设医疗厂办公用房,药房办公室,会诊室,隔离房宿舍等近二十间房屋工程,上级派来六名技术人员,两名木工,四名瓦工,其余小工都是我们干。平整路面,挖宅基,打夯和砂浆,搬砖递砖等活,真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这年的秋老虎,天气特别炎热,热的土地冒烟,象露天里的桑拿,鞋子穿薄点如火烧似的,穿厚点痒的脚气难熬,上蒸下煮。一陈风吹过来烧了嘴泡,猛吸一口空气鼻毛都能着了火。
我们标语口号是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后勤部长带领全师后勤部门开现场会,我们炮团供应股长也来观摩,他看到我们一个个晒的黑咕隆咚,了解到我们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加班加点还赶不上工程总进度,奶牛场,养猪场的墙基本砌起来了。我们的服务卫生设施,办公用房,营房宿舍的墙才砌两层砖。看到这些情况,部长紧急协调陜西省第一监狱十二名轻型犯人支援。来了以后我们组织分班组二十四小时的干,一个个黑不溜秋的,胳膊上脸上的皮肤都掉了一层,不知不觉到中秋节。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也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是意外失荆州,夜走麦城的悲惨日子;是一个差点断送了前程,毁了人生的日子。中秋佳节,这天首长关心我们要我们按排上午工地劳动,下午检查整理各种工具,建筑材料的堆放,挡盖防止突发情况,晚上会餐,还要吃西瓜,石榴,月饼赏月。这一天月亮又大又圆,战友一边吃着水果,月饼,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谈论着各自家乡的月亮怎么怎么的亮,亮的连吴刚捧着桂花酒,什么牌子,产地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嫦娥跳舞穿的什么样裙子,绣花鞋绣的什么花纹都能分辩出来。
正当我们谈着各自家乡过中秋佳节风俗习惯,美丽的传说,兴趣正浓时,滴滴哒哒的息灯号响起,大家都无奈的散去,走进帐篷,坐在靠窗边的床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几句古人们的诗来,"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渐渐进入梦乡,突然一阵狂风暴雨惊醒了我的美梦,华山脚下的天气属猴的说变就变。我赶快起来穿上雨衣就往关押犯人帐篷里跑去,拿着手电挨个查看,到第二个帐篷靠窗北边少两个犯人,我再三检查,怎么也不信我的眼睛,竞然床是空的少了两个犯人,又将帐篷内外找了个遍也无两人踪迹,确认两个犯人逃跑,顿时魂吓掉了,揺摇晃晃,腿也飘了,跟医助和班长商量,此时我说话结结巴巴的,实在太紧张了,长那么大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事情来的突然,医助和副班长都很紧张,半天说不话来,但是他还安慰我说不用怕,当时保卫科交待下半夜不用安排哨兵。听他说这话时已经语无论次,同时说把全班叫起来,不能再出问题了。我和副班长立即把全班安排看好现有的犯人。张书春医助向场保卫科汇报后,保卫科长也意识到问题重大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关健传出去是政治影响,犯人出狱规定,强迫犯人劳动。犯人在给解放军盖房子强度大,累的受不了,等于虐待犯人等等。科长立马向农场领导汇报,场部决定抽调参加生产的,每团一个连,全师有一个团兵力进行搜索排查。同时向周围各省地县公安局通报情况请求支援。秋天正是高粮,玉米,大豆要成熟季节到哪都是青纱帐,土地辽阔,又三省四地五县交界处,南边是华山更是藏龙卧虎之地,北面是一往无际的青纱帐,是打游击的好地方,一两人进去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毫无踪迹。周围火车站,汽车站,轮船马头公安部门都设卡,进行布控。部队全部进行搜索,保卫科也对我们班进行逐一谈话,安排我们写夜里时间去什么地方,在那谁能证明等时,空比对。加强对其余犯人的看管。犯人对逃二名埋怨说这两个瓜怂害人不浅,害得他们失去自由,被重新看管,害解放军战士人人自危。
八月十六这天我们是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度过。这件事往大了说,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往小里说是给通报批评处分,上黑名单的。快到晚饭时分,老天有眼传来震奋人心的好消息。华阴县公安局车站派出所说这两个犯人已投案,称夜里出来方便因狂风暴雨迷失方向而无法回去。听到这里真山穷水覆无疑路,柳岸花明又一村。保卫科长向首长汇报,首长说先放一下,从汇报材料上看,我们跟这两犯人逃走没有多少关联性,责任不大,是属于意外事件,至于哨兵班次时间安排是保卫部门同意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部分人送省第一监狱,交给他们不能再出什么一丁点差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件事渐渐淡了,但是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永恒电波,时刻提醒我在各项工作中细致再细致,小心再小心。由于首长关心把责任都扛下来,是我一生的榜样。无论是同事,战友,下级有什么问题我都亳不犹豫把责任扛了下来,一生受用,怀着感恩之心,愧疚之意,更加拼命努力的工作,并总结用江沙四比六比一,即四锹水泥,六锹沙,一锹石灰。矿砂三比七比一,即三锹水泥,七锹砂,一锹石灰,江砂含泥少,粘性差,矿砂含土多,粘性大。往上面扔砖要对人的鼻尖才能准确无误。简易工作法经过一个月辛勤努力终于迎来房屋上梁的喜事!
这天秋高气爽,万里晴空,篮蓝的天上飘着白云,空气中散发出浓浓的桂花香。战友们兴高采烈迎接首长前来祝贺上梁仪式,有场长陈迎田,副场长张功合,协理员支部书记闫学明等领导。现场彩旗飘飘,标语口号醒目林立,特地准备一万响的鞭炮掛在大梁两边,一切就绪,场长一声令下,万响齐鸣,三组人拉起三根大绳挷着红布,贴着大吉大利,吉星高照字样缓缓吊起,站在房顶两边的战友们撒下用麦麸,糖果,香烟,花生,分分硬币从天而降,如同五彩祥云,预示着平安,吉祥!人逢喜事精神爽,鸣炮冲走我们班遇到悔气和霉运,上梁的喜气给我们带来好运和吉祥!
随着时间推移,师直,炮团,八二,八三,八四团的养殖场,奶牛场,养猪场,养鸡场相继峻工,炮团前来参加竣工,首长老团长王宏民(安微人),他是老革命对养殖业生产特别重视,后勤供应股长孙久忠亲自抓,组织了炮营一个加强排由张广智副连长带领负责养猪场等养殖生产,并当面介绍梁东华同志是我团派到师里学习属于炮团的人,现在是站里班长,负责药房司药工作,分工服务是炮团。并吩咐要多联系,多关心爱护他,尤其是组织进步的事和农场党委多汇报,如机关单位人多有难度就放你们临时党支部发展。这些培养关心爱护之情,永远刻在我的内心深处,三生有幸遇到这些爱如父母,亲如兄弟的战友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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