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一家名为“秦镇米皮”的夫妻小吃店,经营米皮、凉皮、砂锅面、米线、麻辣烫、土豆粉,还兼卖烤肠,啤酒汽水等饮料。
说它小,一点也不委屈它。目测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进门就摆着四张不大的长方形小桌子,每个小桌子挤满了可以坐四个人。隔着一个玻璃隔断,就是小吃店的后厨,常常见到勤快的女主人在后厨忙着下面、调菜。男老板在后厨门口既要招呼客人,还要给老婆报饭、端饭、收钱、收拾碗筷,忙的脚不沾地。
这家小吃店馄饨皮薄肉馅,汤味鲜美,女儿很喜欢吃,基本上我每周都要带她去一两次。一碗混沌,一只烤肠,让小姑娘吃的非常满足。
去的次数多了,跟年近四旬的老板渐渐熟稔起来。
今儿个下午放学,女儿嚷着肚子饿了要去吃馄饨。
“哥,上次过来的时候,馄饨卖完了,今个卖完了又新包好的。”他一边给别的客人端饭,一边微笑着给我打招呼。天天人来人往的,难为他还记得这么清。
我要了一瓶啤酒,不紧不慢地啜着,看女儿津津有味地品尝美食,消磨时间。
小孩子边吃边玩,吃饭很费时间。我对面的两张桌子渐渐空了下来。
一阵沙哑的曲调从身后震动耳膜,听声音是竹笛声。
谁在吹笛子?
我扭头一看,黑瘦的老板坐在第四张桌子后面,正在全神贯注地吹着一首歌曲,听调子是曾经非常流行的《来生缘》。
他半低着头,双眼微闭,八根指头在灵活地上下跃动,沉浸在自己的竹笛世界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我惊异的表情。
说实在的,与专业人士相比,他的吹奏水平显然还有差距,不过比一般的笛子爱好者来说,我感觉还是要好一点的,尽管他的气息不稳定,笛声也不连贯悠扬,吹的也似乎有点费劲。
我很奇怪,在这样的一个普通的小吃店里,这么一个怎么看也不像有文艺细胞的人,竟然有吹笛子的才艺?
一曲终了。他朝我笑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抚弄着那支油光发亮的黄色竹笛。
“老板吹得不错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我由衷地赞叹道。
“呵呵,没事的时候吹着玩的,比喝酒抽烟打牌强点。”他抬起头看着我,轻轻地放下笛子。
“你是啥时候学的笛子?”我很好奇。
“噢,我十几岁时,在农村上初中,你知道那时候哪像现在,想学什么乐器都有条件学习。我那时候有个本家喊爷的人在县剧团上班,没事的时候跟他学的指法。初中毕业在社会上混,天天想着挣钱发财,这个爱好都撂下好多年了。”一提起笛子,他眼睛一亮,精神也似乎振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我只有连连点头,没有插嘴的份了。
“整年忙忙碌碌,有时候感觉没有一点意思,抽烟喝酒打牌我也不会,就又捡起了荒废多年的手艺。你还别说,没事的时候吹上两曲,感觉心里挺畅快的。”他说。
我点点头,插话说:“挺好,有点爱好让人感觉生活也有了乐趣。”
“你说的可对,我一吹上笛子,感觉浑身的疲劳也减轻了,生活的烦心事好像也忘了。”他说。
这时候,女儿吃完了。我们起身离开。
笛声再次响起。
以前,我记住这个小店,是因为美食;今后,我记得这个小店,将是因为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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