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我的小时候

有很多可爱的大人

我们住在高矮参差的砖瓦房里

院子里铺着整齐的水泥

奶奶种的花开满了架子

爷爷喜欢在门口球场打门球

球场里有两棵两个人才能抱过来的槐树

槐树下有我们这片孩子放学后的一年四季

前屋的任爷爷开蹦床从不收钱

要是任奶奶在蹦床前坐着收费

一整天我们都忍住不去

前屋的姐姐为了救我头上缝了六针

结果到现在还有疤痕

隔壁的奶奶家没有院子

逼仄的走廊照不见阳光

奶奶种的花也随意攀到邻居走廊上去

后院的花园没有栅栏

左右的邻居夏天都出来摘樱桃

后面的人家开了游戏厅

画着浓妆的阿姨常跟我说要好好学习

后来我搬离了这里

到了有名的学校和小区

邻居们依然很客气

可是爸爸奶奶还常常回去

爸爸说不能嫌弃老家的平房

我们的根就在那里

爸爸小时候逃课爬到屋顶抽烟

烟雾缭绕被爷爷抓下来关禁闭

我们搬走后时间过的飞快

有一天爸爸突然说

当初那么喜欢你的任爷爷

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邻居的奶奶和叔叔也去世了

算来我们搬走十多年了

爷爷的墓碑也已经旧了

很多人都在拆迁后失去了联系

老房子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新修的柏油路一直通到了山上

夜晚的时候也能看的清晰

从前前屋的爷爷天大亮才出来倒煤渣

夜晚的时候只有星星很清晰

想到搬走的那天

没有好好看看门口看着我长大的槐树

也没有记得和那些疼我的邻居好好告别

我几乎雀跃着奔上去新家的车

直到今天才了解失去

是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