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风中总是夹杂着丰收的味道,成片的油菜已经由绿变黄,这时的田间也总是充斥着一个个忙碌的身影,一束束挂着饱满果实的油菜枝被割下,捆成一把挂在枝上,待油菜壳干到可以出籽的地步,再由乡民们背回各自的家。
干燥的油菜壳经过一番敲打,黑黝黝的菜籽便伴随着“啪啪”的响声脱壳而出。看到这黑糊糊的宝贝,乡民们脸上泛出了灿烂的笑容。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每年都会和油菜打交道,最早的便是在油菜田中玩耍,那时母亲在油菜田中劳作,我便在一排排油菜中爬来爬去,置身于我的小天地里。油菜田中总是长着细细的小草,仿佛是天然的绿地毯。在我的小天地里也时时有“黄花雨”下过,当我摇一摇油菜杆时,这雨便会来临,我俨然成了这个绿色王国的上帝,当我爬出我的小天地时,身上,头上几乎沾满了黄色的花瓣和花粉。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母亲为一天的劳作而满足,我却为我小天地的收获而满足。
稍微大点时,便会随着父母一起干活,我知道了油菜由一粒种子长成挂满果实的油菜的全过程。栽油菜苗时,我觉得是最忙碌的时节,大片的油菜田都要栽满油菜苗,遇上烈日炎炎,有时一天也栽不了多少。油菜苗栽好后,还不能高枕无忧。需对其定时除草,施肥等。油菜的生长中充满坎坷,有时一个疏忽,变可能导致一年的劳苦前功尽弃。然而,不管多么艰难,只要能收获成堆的菜籽,这苦便是值得。
同大多植物一样,油菜也有属于它的时期。曾经最让我高兴的,便是沉醉在一片又一片的黄色花海中。油菜的花不像其他农作物的花那样,它既没有稻花的含蓄,也没有萝卜花的无力。它们最是团结,从不凌寒独开,所以你总会看见一大片的油菜花充斥视野。细细观察这些花朵,你会发现它们并不大,和其他观赏花相比,它们只有花的雏形,甚至算不上美丽。然而它们却能积极盛开,用这种不一样的方式尽享属于它们的时间。我也记不得第一次看到这种花的感觉,只知道每当我看见它们时,仿佛有一种无端的震撼,我想这大概就是欣赏。
回想我与油菜的时光,既有艰辛,也有幸福。那时每家每户都不富裕,在农村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猪牛。最让我厌烦的,就是每天下午蹲着油菜田里扒油菜叶,这种油菜田中因低矮常年照不到光的青黄叶子,却是猪牛最好的饲料。印象中每天下午都会花大部分的时间在这上面,但这段时间却并不好过。然而幸福有时却不会因贫困而消失。还记得那段作为留守儿童的时光,奶奶.姐姐和我经常在油菜田中劳作,农忙时节,田中的活儿并不轻松,一次辛苦收割完菜籽后,奶奶拿出了一个珍藏很久的雪梨,这让我和姐姐的兴奋不已,激动之余,我主动承担了平分雪梨的任务,然而三个人要平分一个梨却并不容易,最终我还是没切均匀。愧疚的我准备拿起小的一块,但奶奶却把大的一块塞给了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吃起梨来,奶奶却并不吃梨,只见她把手中的一小块梨掰成两块,分给了我和姐姐。我有些不知所措,奶奶忙解释到她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忽然间,我的眼睛有些模糊。
现在,家家户户都富裕了,然而曾经的油菜也看不见了。农村的人因为油菜利益少而放弃种植,大多选择进城找活,只有少数老年人不愿放弃这片土地。于是,大片油菜田沦为了荒地,那一片又一片能染黄整个天地的油菜花也只有在梦中邂逅。现在的油菜田里,再也没有青葱的油菜,忙碌的身影。有时能在野外偶尔看见一两珠油菜,但它们却仿佛失去了活力一般,只是开着,再也没有生气。
我想,曾经的油菜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吧。我只愿能多做几个关于油菜的梦,来缅怀那曾经的记忆,然而,梦却终归是梦,总有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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