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眼泪，催生眼泪

                                  文/爱乐

看到我的肿脚的一瞬间，你哭了，哭得那么伤心。似乎生病的不是我，而是你。

泪水，顺着你的脸颊，肆意的流下。你转过身，忍不住又转过来，你努力用手捂着脸，却挡不住决堤的泪水从指缝间涌出，再涌出。

“别硬扛了，身体最重要！……

“要不我们把孩子安排一下，我带你去北京检查检查……

“一定要把病根儿查出来！然后好好治……

“你别不当回事！千万别不当回事……”

你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说着，不停地安排着，不停地提醒着，仿佛我是个玻璃人儿。我知道，你只是因为焦虑，因为担心，关心则乱。

我就这么在你的焦虑担忧里，汲取被体贴的甜蜜。我就这么在你的眼泪里，看到你的情意，看到曾经的自己，曾经泣不成声的自己。

我知道，你一定在我的眼泪里，也看到了你自己。

你说过，你妈妈最初也是腿肿、脚肿，只是，当时你不懂，并没有当回事。直到后来，她连饭都吃不下去了，你才被医生告知，你已经错失了她最佳的救治时期。

我去看过她失去记忆后的弥留之际，你安静的守护着她。只在外间跟我一起的时候，才表现出自己的追悔莫及。可是，机会已经失去，当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少用各种仪器折腾她，尽可能减少她的痛苦，让她体面的离去。

我抱着泣不成声的你，跟你一起哭成了泪人。那时，你的眼泪好软。

不久，再次见到你，在她的灵堂里。你穿一身孝服，跟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亲友表达着感激，见到我，你没哭，我哭了。你说，她没有遭罪，幸好没有被折磨得太痛苦。这样，解脱了，以后再也不用痛苦了。

因为我是跟同事一起去的，你很理性的表达着感谢。我看着你眼角的疲惫，有被泪水泡过得痕迹。那泪水流经的脸颊，好干涩！

隔日她下葬，我又去了，这次是被拽着陪领导去的。按我的意愿，最后的离别，我不敢去了。我这么胆小，最害怕的不是生死，而是亲人告别亲人。

我害怕自己承受不了这场永远的告别。所以，我小心翼翼地落在人群的最后，隔着几群素不相识的人，我的目光还是被你牵引。

你大哭着，喊着你再也见不到的娘，喊着你以后就是没娘疼的孩子了！你的痛哭撕裂着我，我想抱抱你，好好抱抱你。

你泪水倾泄的眼底，是一片坚强不屈的蓝。

你看着我，再一次强调——

“千万千万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有任何问题一定要提前检查，……

“查出根本原因，好好治病……”

我知道，你在我身上看到了回忆，看到了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那些来不及挽回的遗憾，你希望我可以努力避免。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没那么严重。好着呢！我现在正在试验中国最传统的治疗，应该很靠谱。你别吓唬我……”我开玩笑逗逗她。

不经意，泪水从我的眼角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