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校园多年,古诗词也渐渐地淡出了我的生活。直到前几天看到抖音上李煜《相见欢》诵读时,我竟深深地被震撼到,不知不觉眼眶竟有些湿润。曾经为了应付考试的沉重枷锁在离开那一刻释放,许多年后却变成了一把利箭射回了靶心,多年前的教育在眼眶湿润的一瞬间最终完成了闭环。
上学时的《相见欢》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的悲凉之景,凄凉之情。那时,能记住的只有冰冷的文字,却没能理解南唐后主的苦楚。多年以后的《相见欢》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的酸楚与纤细之美。昨天树林间还满是春日的红花,今天竟纷纷凋零,美消亡的太匆匆了。更无可奈何早上的寒冷的雨水与晚间的️风对美的摧残。“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 满地凋零的花朵就像女人的泪水流过脸颊上胭脂般凄美,这种凄美让人迷醉,但何时才能再见这种春日间的凄美呢?自然是人生的遗憾永远止境,就像那向奔流的江水一样永远向东流。
此时的李煜已经从晚唐的君主变成宋太祖的阶下囚两年多了。初春的夜晚,天气寒冷。月色依旧,冷清的庭院中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梧桐树。登上西楼,李煜抬眼望去整个汴京的繁华,恍惚间似乎看到了曾经晚唐宫中的歌舞升平。金陵皇宫精美的栏杆和玉石阶应该还在,但是我却深处这冷清的小院子里。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感夹杂着亡国的悲伤在这寒夜里突然涌上心头,于是起笔留下了千古绝篇。饮酒作诗,酩酊大醉睡去。尽管丝罗被子再厚,也抵抗不住五更天的寒冷。李煜在醉梦中又回到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贪恋着片刻的幸福。(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煜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绝对是一个好词人。和宋徽宗一样,李煜在文学艺术上的造诣很高。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堆砌成的词并无华丽的词藻,但字里行间却蕴含着一种音韵之美,一种纤细之美,一种沉郁之美。这种美感或许是历经成为亡国之君流离失所之后的感悟,又或许是满腔恨意无处倾诉的忧愁。
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摧毁给你看。文学的力量源于智的觉醒,而悲伤则是文学创作的助推剂。不历经痛苦,伟大的作品很难被创作出来。与李煜的亡国之痛不同,纳兰性德的痛则更多的是悼念亡妻卢氏。二人虽在不同的朝代,但词曲间透露着凄美却是相似的。“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纳兰性德以一种第三人称的视角追忆的自己和亡妻卢氏的点点滴滴。春日的午后,曾经和妻子一起饮茶读书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往昔平常之事,已经不能如愿以偿。就连天上一年才能见到一次织女的牛郎也笑话我的孤寂,忧劳之人只有走完一生才能休息。这种失去亡妻而不可得的悲伤与李煜亡国之君的悲伤有几分相似,却各有各的凄美。经历时间沉淀后,最终成为绝篇。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穿越时空,通过文字的力量触动着今人的灵魂。
过去背诵的课文是冷冰冰的文字,长大后才发现那种韵味是跨越古今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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