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哥

     

父亲、龙哥和我在文登老家

                  文/东军

      “以一颗朴实、善良、热情的心，在这个世界上酣畅淋漓又通透地活着。他一辈子，至少顶别人活三辈子。”——这是我对小龙哥的评价。

    第一次见小龙哥，大约是在六七年前在朋友王船长组织的一个饭局上。那时候，只记得他外表憨厚，说话声音低沉，嗡嗡得听不清。不但第一次听不清，后来聚了很多次，还是听不清。也不但我听不清，其他人也听不清，甚至包括王船长。

    “算了，就不叫小龙了。ZBYD（威海口头语），他说话总是嗡嗡的，听不清。”在商量找哪几个人组织一个饭局时，王船长晃着脑袋抑扬顿挫地说，大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尽管如此，小龙哥最后还是被邀请来了。一方面是因为王船长这人重感情，说话常常“口是心非”，王船长当年在海上干远洋船长时，小龙哥给他干过轮机长（俗称“老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家都从心底认可和喜欢小龙哥。

    被大伙认可和喜欢，不只是因为小龙哥人朴实、憨厚，更因为他有智慧。“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体验的，就应该酣畅淋漓地活着，多看，多走，多感受。”“钱挣多少是多？人挣钱的目的是为了活着，而不是活着为了挣钱，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一点，都活成了挣钱的机器，尤其是咱们中国人。”“孩子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也不是多可怕的事情。只要他三观正、性格好，将来到了社会上不见得比那些读书好的孩子混得差。”类似这样的金句，在小龙哥嘴上常常频现。

    小龙哥不光嘴上这样说，行动上也是这样做的。小龙哥算上个自由职业者，上船干就有钱，不干就没钱。在船上干的时候，一个月工资好几万，疫情期间，由于人手紧缺，更是有所上涨。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硬是在家闲赋了两年多，每天该睡睡，该玩玩，任凭谁请也不上船。原因用他自己的话讲有三个：一是他觉得自己虽然买不起豪宅，称不上富有，但总的来说吃穿不愁不缺钱，该留的后路留好了，该给孩子将来发展准备的钱也准备好了，没有太多挣钱的欲望。二是这两年疫情形势一直紧张，上了船就下不来了，不能闲逛，他受不了。第三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家里有一个生病、常年卧床的老娘需要他照顾，他怕自己一出去了几个月不回来，老娘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会一辈子无法心安的。 

    “ZBYD,小龙这个人活得太通透了！”在又一次邀请小龙上船失败后，王船长一边脸色红扑扑地端起酒杯跟小龙哥干杯，一边“气急败坏”地对着一旁“看笑话”的我们哥几个说。小龙哥则嘿嘿笑着，一脸憨厚样。

    小龙哥爱看书、喜欢思考。在船上不干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看书。小龙哥知道我也爱看书后，曾经送我个一个大容量的U盘，里面装1万部小说和200部外国电影，他说电影他全看完了，小说挑着看了一部分。除了看书，小龙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旅游，可以说他对旅游的爱好近乎狂热。据他自己讲，这些年出海的日子，他至少去过全世界五大洲四大洋的六十多个国家，每到一处，船靠码头，安排好工作后，他背起包就走。到处走，到处看，到处拍照。所以小龙哥嘴里异国风情的故事特别多，总是讲不完。

    不出海的日子，小龙哥也闲不住，白天做好家务、照顾好老娘和岳母后，他拿起手机就出去逛。老婆、女儿放假的时候，他领着老婆、女儿全国各地逛。不放假的时候，他就自己一个人出去逛。小龙哥体质好 ，走路特快，经常一走就是几十公里，号称飞毛腿。国内的名川大山、各处著名景点，几乎都被他逛遍了。家乡附近的山山水水，更是不知道被他逛了多少遍。附近哪座山上有个山洞，哪个地方有什么野菜，他全都一清二楚。他就像一个好奇心满满的孩子，对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分、每秒都很珍惜，总想贪婪地把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看个遍。小龙哥的手机云盘里面存储的30万张照片，6000个视频记录着小龙哥这些年到处闲逛的足迹。他的微信朋友圈里除了转发一些哲理性的文章外，基本上都是他每天在各处闲逛拍摄的照片，令人艳羡不已。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小龙哥的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这导致他热爱生活的同时，看待社会问题、分析事情常常入木三分，特别深刻，一眼就能看透事物的本质，这一点我俩有些像，我俩在微信朋友圈转发的文章类型也常常一样。思想上的共鸣和见识上的共通，使我俩走得很近，很快就变成挚友。尽管小龙哥常常自谦地说，咱俩身份不同，你是大法官，我是小老百姓。我则说我是小法官，你才是大智慧、大透彻的高人。

    “你天天在外面这样逛，嫂子就没意见吗？”跟小龙哥混熟了，我毫不避讳地问他。“没意见。你嫂子白天上班不在家，圆圆（小龙哥的女儿）上大学了不用管，我岳母这两年开始间歇性老年痴呆，成天在家呆着哪也不能去，顶多去个楼下。我母亲常年卧床，基本上算半个植物人。我只要把饭做好了，伺候好她们就没什么事情了。”小龙哥说。

    小龙哥的爱人娃王，是一位市区一所中学的教师。第一次见面时，我们一起相约去爬市区附近的开花石。一见面，我就觉得王老师跟小龙哥真是有夫妻相。只见她一身朴素，一脸恬淡，一看就是那种精神上十分豁达、对生活知足度很高的人。谈到旅游，王老师一脸微笑地对我说：“旅游这东西确实会让人上瘾，我们家三口都喜欢旅游，几乎每个假期都一起出去玩。圆圆小的时候，他爸就经常带着她到处玩。这样长大的孩子见识广、性格好。”说这话的时候，王老师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嫂子，那他成天不着家这样出去玩，你不介意吗？”“介意啥啊？他爱玩就随他玩去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儿，有我呢。”王老师笑着说，一脸云淡风轻。这才是真正举案齐眉、心意相通的夫妻啊！我心中忍不住暗暗赞叹。

    最近几年，因为身体状态下滑，我开始加强了体育锻炼，有时会跟着小龙哥爬山。有时候就我俩爬，有时候约上三五好友一起爬，有时候小龙哥会自己带上一些家长和孩子爬。无论是大人孩子，男女老少，大家都很喜欢小龙哥。小龙哥就像一部百科全书，啥都知道；又像一位无微不至的大哥哥，总是细心地照顾着在场每一个人。这里面的故事太多了，篇幅所限，就不一一讲了。

    不爬山的时候，休息日我有时候会开车回老家看望父母或者岳父母。小龙哥知道后担心我开长途车腰受不了，主动要求跟我一块回去，他来开车。开车不要紧，他还硬要坚持开他的车，只为了给我省点油钱，他对朋友总是那么善良，那么无私，甚至有时显得迂腐，让人苦笑不得的同时，心头收获的又总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到了我父母家或者岳父母家，一见到有什么活，他抡起袖子就抢着干，拦都拦不住。一开始老人都不好意思死活不让他干，后来见实在拗不过他，也只好随他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他干了，就好像家里又来了一个儿子（女婿）一样自然。所以我的父母和岳父母每次一见到我带着小龙哥回来，都非常开心，就因为小龙哥特别接地气，招人喜欢。

    小龙哥待人真诚，喜欢交友。时间长了，我的好朋友成了他的好朋友。他的好朋友也常常成了我的好朋友。去年我打算去栖霞去看望文友北芳，他一听二话没说就跟着我去了，回来的路上，他对北芳的才华表示欣赏和佩服的同时，又对她苦难多舛的命运无比同情，唏嘘不已，他跟北芳后来也成为了好朋友。今年大年初一，我们共同的一个好友因防疫政策未能回家过年自己留在烟台，我和爱人怕他孤单招呼到我家过年，小龙哥听说了，二话没说带着好吃的就来到了我家，我们四个人边吃边喝边聊，一直到半夜方才尽欢而散。

    小龙哥虽然喜欢阅读和爬山，但不会写文章，他喜欢看我写的文章，可以说是我的铁杆粉丝，凡我写的文章，他看了必转。他曾经对我说想让我有空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我答应了，但一直没空写。去年我写完《房哥》和《我的朋友王船长》两篇文章后，他一边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一边得意扬扬地在评论区广而告之：写完小叔和船长，下一个就该写我了。

    我看后，莞尔。小龙哥虽然已年过五十，但仍像个可爱的孩子。看来给他写篇文章的任务是给我安排定了，我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好吧，今天利用休息日花一天的时间给他写下这篇文章，就算兑现我对他的承诺，满足他的心愿。

    唯一遗憾的是，受篇幅所限，脑海里还有太多与他有关的趣事来不及写，但愿他在转发我这篇文章的时候，不会在评论区说：现在东军写的是《小龙哥》之一，后续还会有之二、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