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入睡了,星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我一觉醒来,浑身汗涔涔的,朦胧记得做了梦,梦见自己身穿橄榄绿,守卫在乡间的路口。看看手机,凌晨两点半,眼睛却分外有神,毫无困意。“写一篇文章吧,用文字温暖大家的心灵,也算为疫情防控尽一份力!”散文学会、作家协会要求文艺爱好者,从不同角度反映众志成城抗击新型冠状疫情,以文艺作品鼓舞士气,这是一种责任。几天来诗歌、散文铺天盖地。最初,许多文友交流感慨:蜗居在家,脑子生锈一样,想写就是无从下手,没有身临其境,真的不好写。
直到前天,凌晨五点,心情激动澎湃,像一种火焰在燃烧。于是,静悄悄地起床,坐着灯光下写几天来的积蓄,以为自己突然来了灵感,好好爆发小宇宙。我写白衣天使毅然的逆行,写钟南山院士的呼吁,写社区工作者、网格员、乡村干部、人民警察等不同岗位上的工作者,不顾自己安危,维护人民安全去积极奉献精神,写菜农奉献的爱心……冥思苦想了一个题目《隔不断的爱》,自认为还比较符合主题。傍晚十分,又丰富了一些内容,急切地发给主编,悸动地等待,我担心的话来了:喊口号没意思,现在网上的都是口号式的,文学不是新闻。主编又发给我两篇他认为九十分以上的范文。一天的心血白费了吗?好像是罗列事实,可我写出了自己的感受,我真有点不服,我想全面表达,我知道缺少具体细节。
我心情略有沮丧,发给一个文友,他热爱评论原创作品,读后感写得入木三分。他回复说“我倒不觉得千篇一律,因为每个人都要表达,感情是一样的,就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你的这篇文章,不看题目,让人感到是单纯的罗列事实,题目上因为标注了一个“爱”字,这些就变得不一样了。你写的所有事实都是建筑在大爱的基础上的。再多也不过分,就是要再适当的把爱的浓情暖意再抒发一下就更集中,感情更充沛了,比如写上几段纯抒情的诗性语言。至于细节、具体事件,你可以近水楼台,多可以从你警察哥哥那里获取素材的,写出来会感人”。
有好几天没有联系哥哥了,通过侄女分享的年夜饭餐桌照片,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没有看到父亲脸上的笑容,仿佛听到他的轻微叹息,父母期盼着节日团聚,儿子有一段时间没有看望他了,春节还不回来吗?七点多钟,我给哥哥发了一个祝福短信,悄无声息。心里有种忐忑不安,打电话过去,清脆的铃声无人接听。做了一桌子饭菜,中午饭吃的没滋没味,盯着手机等待信息。十三点六分,终于收到哥哥的新年祝福,他抱歉说上午在开会。
记得昨天,我看到一个讯息:海关路上的一个宿舍的患者,从武汉回来第十二天了,江南春宾馆状元楼作为密切接触者隔离区。我把讯息发到家人微信群,半个小时后,哥哥回复了“我下午去海关路了,没什么,瞎传!第二人民医院借用江南春宾馆的‘状元楼’,部分作为医护人员休息的房间,部分用做需要医学隔离观察人员的房间,由公安协助封闭管理。”他还说上午就社会督导了四个街道,随机抽查四个社区、村居。一股自责感涌上心头,警察看到疫情信息,一定是心急火燎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吗?他们好像是匍匐在地上的战士,听到风吹草动,就要提高警惕,备枪而战。
犹记得,上高中时的一个暑假,哥哥带着我走进城市,让我开拓眼界,增长见识。在坐车返回家的路上,一条街道车水马龙,堵的水泄不通,哥哥匆忙地起身下车,他挥手指挥着交通,阳光毫无留情的发着炽热,汗水浸透他的橄榄绿色衣服。客车一点一点地移动,我焦急地望着车窗外,也没寻找到哥哥的身影。车大约弛缓了几百米,哥哥才气喘吁吁地返回车上,我几分不解,眼神中闪着疼惜与幽怨,他摖着脸上大颗的汗珠说:“这身衣服不能白穿啊!”二十多年过去,我还记忆犹新,那时哥哥还是警校的学生。
我翻了朋友圈,一个党群工作的朋友刚刚更新,“奔波一天,晚上继续坚守在办公室” ,配着白天现场采访的图片,顿时眼睛湿润。多少人自从年初一就奋战一线,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一次通过电话问候一个派出所工作的同学,他平静地说:“自从24号以来没有回家了,就当派出所是家吧!”是啊!我们可以居在温暖的家,吃可口的饭菜,可以喝茶、听音乐、闻花香,无聊的人数着水仙花、米兰开了几朵,看窗外摇曳的树枝,期盼着发芽变绿。
我可以读自己喜欢的书,我想写所思所感,想写那护目镜后的美丽眼睛,想写22岁感染科护士因终日用消毒液、滑石粉、洗手液腐蚀的那双血痕累累的手,写那一对情侣隔着汽车玻璃相互击掌,“一定平安回来!”的誓言,想记下第三批支援武汉医疗队的名字,写患者康复后恭手致谢的笑脸,想写的太多了……凌晨三点,用手机码着文字,我还会再写,即便感动少有的几个人,为奋战一线的他们而写,写他们凯旋而归的欢呼。我期盼着。
寂静的夜色里,无人的街头,寂寥的灯光闪烁,我闻到了春天的气息,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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