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谣言传遍汴京城：石越是石敬瑭的后人，来大宋之前，先拜会过辽国贵臣，密约复国，为辽人所拒，才来大宋；石越之志，非止是光复祖宗帝业，而是想建立一个括有汉唐疆土的强国，辽人识破其志，才会拒绝，不料大宋竟为所欺……
石敬瑭，历史上有名的“儿皇帝”，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契丹，造成后来宋辽对峙的局面。北宋君臣无人不想收复燕云，北方大片国土沦于外族之手，是宋廷的切肤之痛。
这则谣言最恶毒之处，还不在于说石越是石敬瑭的后人，而在于将石越说成是王莽一样的人。“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簒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石越的忠君为国、尽心竭力全都成了有预谋的伪忠伪善。
谣言杀人，古已有之。隋文帝杨坚算不得昏君，却为了一个梦，几则谣言，诛杀了不少李姓重臣。可惜偏偏放过了李世民他爹，李渊还是挺有政治智慧的。
赵顼不是昏君，不会因为一则谣言就杀了石越，或者不再重用石越。造谣者的目的也不是借皇上之手来杀石越，而是在皇上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要皇上有一丝疑虑，君臣之间便有了裂痕。可还记得《琅琊榜》中夏江被捕时声嘶力竭地喊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梁帝马上就命内侍端来毒酒给梅长苏？可还记得《风起长林》中一批所谓的忠臣叫嚣，“长林之罪，罪在将来”，少帝在萧平旌有功之时论罪，借机取缔长林军？九五至尊最担心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龙椅，更何况北宋原本就是赵匡胤“黄袍加身”立国的。
石越明显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召他回京，原本是为了辽国陈兵边境一事。可皇上一味询问夸赞他在杭州的政绩，绝口不提辽国。皇上如此，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避之不及，交情好的也只是碰见了打个招呼。反倒是吕惠卿，热情地对石越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已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了。
吕惠卿的确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好话。他并非不知道这是把石越彻底踩死的好时机，而是看破了造谣者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果他出面攻击石越，就成了两虎相斗的局面，很可能两败俱伤。他明面上站在石越这边，暗地里却让人把谣言透露给唐坰、邓绾之流，让这两条狗去咬石越。吕惠卿算准了朝中的小人不会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吕惠卿也没想到，给石越沉重一击的，不是京城的小人，而是地方的小人。这个人就是杭州通判彭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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