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观人类历史,无论军国、专制还是民族国家,是敌人,而不是朋友,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没了敌人也就没了自己。对于秦国而言,没朋友只是生命中不难承受之轻,没敌人却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集体认同感越强,合群的能力就越强,而集体认同感是通过对外部世界的恐惧和仇恨强化起来的。
这就意味着,外面各种各样的“他们”既可怕,又可鄙,更可恨,天然就该被“我们”歧视。而在“我们”内部,彼此之间,越是一起去歧视、畏惧和仇恨“他们”,“我们”的关系就越紧密。正是共同的怕与恨,使我们有了共同的爱和共同的族群归属意识,而不是相反。
换句话说,如果人生来就不存在“歧视”这种心理模式的话,就不可能组成族群,而单个的人根本应对不来这个险恶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很糟糕,因为陌生的总是糟糕的。
熟悉和陌生也属于生死攸关的大事。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我们的口味通常和妈妈的口味很一致,凡是妈妈爱吃的东西,我们天生就爱吃。
其中的道理是:凡是妈妈爱吃的东西,都是妈妈用自己的身体反复检验过,确认为安全的食物。对于这些食物,我们在娘胎里就已经熟悉了。
有很多孩子没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或者被冷落,或者被虐待,但他们成年以后,对父母和家乡依然有爱——尽管爱恨纠缠,也说不上这爱到底从何而来。
通过示好的手段来拉拢盟友,效果远不如设置一个共同的敌人。
恨是比爱强大得多的力量,人类历史上各种各样的牢固同盟,都是被恨——而不是爱——凝聚起来的。历史上的很多高明领袖,都很懂得制造并且操纵恨意。
盟友可以没有,但敌人不可或缺。
我们可以参考一下二战时期,对于希特勒而言,墨索里尼和东条英机都可以没有,但犹太人必不可少。共同的恨,永远都比共同的爱更容易凝聚人心。
人是群居动物,天生就会抱团。抱团的基础可以多种多样,比如同乡、同学、同榜进士,或者志同道合,或者利益一致,而最强力的群体粘结剂不是共同的爱,而是共同的恨,共同的敌人。所以在意见分歧当中一旦产生了敌意,拉帮结派的速度就会加快,党派就会迅速成型,然后就会陷入这样一个趋势:党派内部越来越抱团,党派之间越来越敌意深重。这时候就算有谁被对方打动了,也轻易不敢改变立场,因为做叛徒总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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