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春回大地
江勇善良、正气,与邻里和睦相处。
那年,农村实行分田到组,因为江勇字写得好,还打得一手好算盘,所以大伙儿都推选他当保管员。
保管员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不但没额外的收入,还要负责防鼠,防虫,防盗。最忙的时候是秋粮入仓,以及粮食的发放。
因为江勇家中无多余的房间,所以粮食就存放在江枫家,钥匙由江勇保管,每打开过仓门,都要贴上封签。
江勇有三个孩子,听说他老婆是从江西来的。那年江西暴发了特大洪水,许多地区受灾严重,良田、房屋被淹无数。为了活命,一些人不得不四处乞讨,走到哪,就讨饭讨到哪。
那时,江勇还未成亲,一个清瘦的女人讨饭至此,经人撮合,江勇置办了些床上用品,到街上称了几斤肉,叫邻里吃了一顿饭,就算结了婚。因为无人帮助,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后来试行分田到组,家中才有了点余粮。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人,饿怕了,把粮食当成宝看待,特别珍惜。他们每顿饭都会掺和杂粮,诸如红薯,高粱等。
平时有时间,夫妻俩就去上山挖葛根、蕨根等,而后加工成葛根粉,蕨根粉,也能当口粮。
一次,县领导来调查,江勇是村里的贫困户,领导要求去江勇家走走,领导东瞅瞅,西看看,却发现江勇家的余粮不少,他问跟随的乡领导说:“你们是不是弄虚作假,一个贫困户家庭能有这么多粮食吗?”乡村领导都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因为他们知道,就算粮食富足人家,也不过如此。
而他们不知道,江勇家的粮食,是从一家五口人的嘴里省出来的。
大伙儿见江勇家的余粮,与自家差不多,甚至还要多,于是起了疑心。有人想,是不是江勇以保管员的便利,偷偷从仓库拿出粮食,或者是分粮的时候缺斤少两,而后把“多余”的粮食带走。因此,每次分粮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要用自家的秤,把分来的粮食重新称一下。
江南知道后,对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做法,不予理会,他想,只要站得正,不怕影子斜。
一次,江勇分粮以后忘记关仓库门了,当他记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江勇与江枫两家也就一里地的样子,江勇急匆匆跑到江枫那里,见钥匙还挂在仓库门上,他打开仓库门,已然感觉得到有人动过稻谷,他知道肯定有人来过,并偷走了一些稻谷。
江勇的心砰砰乱跳,他初步断定是江枫所为,刚要出仓,见稻谷上有一串钥匙,他捡起来放入口袋,锁上仓库门去找江枫。
江枫不在,江枫婆娘见到江勇,显得不安。
江勇说:“嫂子在家呀,枫哥呢?”
江枫婆娘说:“出去有事了。”
“你刚才见有人来过你家吗?”
“没注意,应该没有,什么事?”
“有人偷了稻谷。”
“啊,大白天的,这人胆子太大了,怕是饿疯了。”江枫婆娘说到这里,这时从房间里传来打喷嚏的声音,江勇知道房间里有人。
江勇去推门,门推不开,里面拴着。他知道江枫在里边,连忙从窗户往里看,房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枫哥,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江勇喊了数声,江枫才打开门。
“嫂子不是说你有事去了吗?你怎么在家?”江勇问。
江勇把丢稻谷之事说给江枫,要江枫把拿走的稻谷拿出来。江枫装作不知情,说根本没去过粮仓里,并声称江勇污蔑他,说:“你怕是穷疯了,你这个穷鬼,娶个要饭的臭婆娘,想来讹诈我。”
江勇气得全身发抖,他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害,就因为自己穷,别人就可以任意欺凌自己吗?这种把道德踩在脚下的行为,让人不齿。
江勇拿出一串钥匙,冷冷地说:“这个你可认识吗?”
江枫一看钥匙,说:“你怎么拿我的钥匙,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这时,不少人赶来看热闹,你一言,我一语,都难断谁是谁非,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多数人认为是江勇把稻谷拿回去了,故意栽脏江枫,因为前段时间县领导去江勇家,他家的粮食就可疑。
江勇气急败坏,他冲进江枫刚才出来的那间房子,在房内发现四袋稻谷,江枫称那是自家的余粮。
江勇打开袋子,说:“这种稻谷是今年引进的新品种,可以说附近几个县,就我们组种过,是一种红米,这种粮我们还没分,你怎么就有这种谷。”
大家走过去看,有人把稻谷剥开壳,果然是红米,江枫这才低下了头,那些帮江枫说话的人开始觉得惭愧。
他们贬低的不是江勇,而是自己。
人有贫富之分,却没有贵贱之分。尊严不容被践踏,亵渎,以及侵犯。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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