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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落尽•五

繁华落尽•五

作者: 厉峰源 | 来源:发表于2016-12-12 07:45 被阅读0次
    《五》

       聪明的女人总是把捏住最准确的时间,给出最准确的判断,做出最准确的决定。

      女人的脚虽然被磨的有些血肉模糊,但是她觉得是值得的。风度翩翩绅士般的男子,温文尔雅,最主要的是男人居然这么恭维他,身份,地位,应有尽有。

      男子从男人那里得到了女人的地址。男子便展开了攻势,第一天便差人送去了美丽的项链,结果女人门也没有开,就打发那送东西的下人回去了。第二天,男子又差人送去一个更为珍贵的项链,结果女人又以同样的方式回绝男子。第三天,男子又差人送来整个镇上最名贵的钻石项链,可是说是独一无二了,结果女人让那个下人进去了,不过女人并没有要那个项链,连看一眼都没有,只是说了那么一句:天热,看你来了三次,回去吧,顺便把东西带回去,公子的心意姑娘心领了。

      那个下人颤颤而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名贵的项链她不要,卖了可以够自己一辈子吃喝不愁,更何况自己却住的如此寒碜的地方,为什么却要假装的如此清高呢?

       女人知道如果第一天就开门,男子就以为她是为了钱财,名声,地位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其他的女人一样,男子会像施舍一般的怜悯她,吃剩的骨头想起来的时候才可能分给她一些,她要等,她要更多的东西,要他心甘情愿的给她,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最后那个所有名贵的东西都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第四天,男子没有来,也没有让下人来,男子也在等,等的是女人亲自来找他,男子知道女人需要他这样的人物,跟着张立业(即男人)那样的人不会有任何钱途的。攻心即攻心,都是时间的问题。

       星期二,天气晴,微风。

      女人悠闲的闭目坐在窗口,半开的窗口露出浅浅的笑意,让她感受着外面微风轻抚着面孔,自然而宁静。虽然天有些热,但是女人的心很平静,没有被半点的热气感到烦躁与不安。

        这时, 桐油小道上来了几个五六岁的儿童,嬉笑着,追逐着,清脆而响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小道上,也飘进了女人的耳中。

      女人侧目,深深地被儿童天真无邪的笑脸所吸引着,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那里有自己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弟弟,可是一切都没有了,只留下自己苟且的活着。

      女人很想再去侧目而视,可是心中的痛让她无法在忍视。可恶的战争让她家破人亡,最后背井离乡的父亲也在走投无路下被人打死,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而今天自己却变成了如此这般,苟且的活着,处心积虑的活着,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出卖了自己的本心,出卖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笑容。

       有什么女人觉得活着很累,很累,累的不想睁开眼睛去看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人吃人的世界,但是心中最后一点渴望仍然让自己睁开眼睛:我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时间的推移,三天过去,女人胜利了。男子还是按耐不住自己,敲响了女人的大门。

       门打开了,是女人亲自开的。女人知道这个男子一定会来的,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欲望,一种对她身体的欲望,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欲望,一种不可一世欲掌控一切的欲望。

       在男子眼里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个女人也不例外,不过种种的表现让这个男子对这个女人更加感兴趣!

       女人放了老妈妈一个星期假,钱按正常的上班给,这让老妈妈何乐而不为呢!

      一切的事情都是按照预想的一般发展着,女人名正言顺的成了男子的“三”,而男子越发的离不开女人。男人也意想的成了男子的狗腿子,相伴左右,男人的家族也有了一点点起色。

         星期六,天气,小雪。

         雪,轻轻地,飘飘扬扬的缓缓落下,像漫天飞舞的飞絮,像吹散的蒲公英,不知飘向何处,像那晶莹剔透精心雕琢的水晶之恋,眷恋着人世间的繁华。

        轻轻的落到了街上,被突如其来的车声,吹散,卷起,不知去向;落到屋顶,像那未出阁的少女,静静地聆听着风的倾心;落到了树上,精装的银装素裹,挂满的水晶,召唤着美丽的炫彩。

       它落到了一个人身上。烫卷的富贵头,插上几个似金非金,似银非银的珠钗,一身裘白色的貂绒,配上独有的旗袍,裸露出修长的细腿,镶着几颗似钻非钻,似珠非珠的漆红色的高跟鞋,浓妆艳抹的让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是曾经的女人。

       女人依旧住在那个阁楼中。

       阁楼依旧,老妈妈依旧,桐油小道依旧。

       女人会打扮出不同的风采,有时清秀,有时落落大方,有时高贵典雅,有时浪荡不羁,她做这些都是给男子看的,因为男子会给她带来她想要的一切,但是她自己要保持着不同的新鲜。

       男子几次让她搬离这里,不过女人都没有答应,因为有她特殊的记忆。

       路上人很少,依稀的可以看到几个穿着不是很干净孩童正在努力的追逐着,脸色有些微黄。可是没有多久就被各自的母亲带走,怒骂训斥着:跑什么跑,跑饿了还得要吃东西……后面的话女人没有听的太清楚,无非就是继续训斥着自己的孩子。渐渐地路上只留下一串串“嗒嗒”的皮鞋声!

        这本是富人的街道,可是短短的几年的时间,变的一片萧条,还剩下几个不愿意离开的老人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战火肆意的蔓延,已使民不聊生,通货膨胀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 货币购买力一落千丈,最后几乎变成废纸。有人曾经做过这样的统计,以100法币购买力为例,在1937年可买2头牛,1938年为1头牛,1939年为1头猪,1941年为1袋面粉,1943年为1只鸡,1945年为1条鱼,1946年为2个鸡蛋,1948年为3粒大米。

        女人这时看到前铺的老板背负着一麻袋的钱,最后只换得一小袋的米!咦嘘之间,女人想到了老妈妈几日前的抱怨:钱还没有茅厕的纸值钱!

        太平收古董,乱世藏黄金,亘古不变的道理,女人这一刻终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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