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广东蔷薇

        昨天夜里，又梦见我的母亲，母亲因病过世离开我有三年多了，她是癌症走的，走的时候也快八十岁了。

      母亲是广东客家人，六十年代初和父亲结婚后，随父亲退伍去了海南岛，搞海南农垦开发建设。在海岛南部勤勤恳恳做了25年割胶工人，同时也养育大我们四个子女。

          印象中，割胶工人就是半夜3点队里就敲钟要工人起床割胶了，每天割300多棵橡胶树。7点多左右割好胶，10点就可以收胶水。11点用扁担挑着装着胶水水桶往队里收胶水集合站。下午磨胶刀，收下午胶水，管理一下树林，砍去树林杂草，给橡胶树挖坑施肥。很单调也很辛苦。只有下雨天，冬天才可以休息一下。不用割胶。母亲为了养育大我们四个孩子，一直干到退休。

      家里一直是养五六头猪，还养了10多只鸡，几只鹅。印象中父母一直是在忙着，没有什么时间去玩。中午割胶回来做午饭吃，还要去菜地割薯苗切碎煮熟，混合着米糠木薯粉喂猪。想迟点弄吧，那几头猪在猪栏里饿得哇哇叫抗议，叫声吵得很远都能听到，听得人心烦。通常中午干完家务活，疲惫不堪的妈妈也只能躺在床上小睡半个钟头，下午又要队里出工。傍晚回来还要去菜园里去种菜，淋菜。另外还有搞自留地，要种些红薯，木薯，玉米，花生，辅助家庭需求。现在想来，父母亲以前真的是一直干得太累了。他们一直都在忙碌，忙完公家活，再忙自家活。在那物质贫乏年代，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过得幸不幸福？只想着把工作干好，供上柴米油盐，买上一点家需用品。每年把猪快点养大，供上四个孩子的读书费用。那时候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在那物质匮乏年代，大家一门心思是把自己养活，把小孩养大。

      所以很多边疆农垦老工人晚年都是活得很硬朗，很乐观，很高寿。因为随着退休后生活变好了，那是以前吃得苦太多了，现在有吃有用，比之以前，就感到非常知足，知足心情就变好，人也就高寿了。

        那时候过年过节是我们最盼望的。七八十年代，每过春节，四个孩子年年都做一套新衣服穿，但是母亲自己过年从没有想到为自己添置新衣，他们说大人做工穿工作服就好了。而且过年到了，我们家也象每个队里大多数人家一样，炸油角，蛋散，炒花生，过年也有零食吃，一直吃到元宵过完还有。

      端午节家务再忙也必包粽子吃。大姐早早摘来粽叶，母亲泡发好糯米，买来五花肉，包上红豆花生。用柴火煮上几个钟头。又香又好吃，端午节时整个队里都是粽子的香味。中秋节也是早早买好月饼，防老鼠高高挂在房梁上。

    即使在那艰苦岁月，每个节日都让我们孩子们快乐的享受到节日和家庭的温暖。这都是靠父母勤劳劳动换来的。

      因我是家中最小的，和母亲呆在一起的时间也较多。

    每个小孩子都喜欢听睡前故事，我小的时候，睡觉前，总是吵着母亲讲故事，她也就不厌其烦在睡觉前给我讲同一个故事，大鹏鸟的故事，讲一个砍柴的穷人，他有一次救了一个受伤的大鹏鸟，大鹏鸟为报答他，带上他去金山捡金子，出发前告诉他不能贪心，要在太阳出来之前飞走。大鹏鸟驮他到一个金山上去捡金子，他捡啊捡，贪心太重不肯走，太阳出来把他晒死了。虽然才读过两年书，但是她确能讲出这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还有一个事情现在想起来总是非常感激妈妈。就是妈妈60岁那年，我结婚了，随后生了一个儿子，公司只有三个月带薪产假。孩子三个月妈妈就一直帮我照看娃，带到2岁半。我就送他去幼儿园。以后就是寒暑假帮我看。现在想来，我真是很幸福，很幸运的，孩子小的有妈妈帮我看。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如果没有妈妈帮忙，自己辞职带娃，生活一定不稳定，时常陷入困顿中。而且年纪大重新入职写字楼的工作，找份轻松稳定工作，肯定是很难。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在妈妈生前从没有好好的对她说些感谢的话，倒是她对外孙无怨无悔的付出。

    妈妈烧的家常菜也很好吃。我喜欢吃妈妈做的客家酿豆腐，五花肉末拌着香葱头，胡椒粉，用花生油煎得金黄金黄，再淋上一点水和生抽，焖一下，起锅。很香。香煎荷包蛋。香煎糯米糍粑。炒黄豆，炒得豆香气四溢时起来时，准备要放油放盐用水焖软时，我就急忙拿着一个小碗，跑到灶台边，恳求她给一点炒黄豆，我说，妈给点，她用锅铲捞出来，还抖了抖，我说妈，别抖了，再抖就没多少了。她说太热气，不能吃多。每次都是这么个对话。那自家种的炒黄豆真的很香，终身难忘。

        如果有来世，我还愿意做回妈妈的女儿。享受自由自在成长的快乐。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父母走了，人生只剩下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