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剑戟森森李义深”,形容李义深心机深沉。然而,心机权变、阴谋杀戮,历史上冰冷的帝王术却被那个留下“小楼吹彻玉笙寒”千古名句、多愁善感的南唐中主李璟衍化为了绕指柔。
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不动声色中化解了血腥与杀戮,把兵权牢牢攥在手中;推杯换盏,唐太宗谈笑间与无忌定计,将兄弟斩于马下,血溅玄武门.....
真实的历史,如确有故事的魔盒,任意推开其中一扇房门,都有无尽的故事随历史的烟尘迎面扑来。
中国历史上真实的宫斗究竟是怎样的?
一把龙椅,一场棋局、两重屏风、三场幻境、四人心事,层层相连……
五代画家周文矩用一幅《重屏会棋图》再现了一场千年前真实的残酷“宫斗剧”。
一场棋局背后的政治阴谋
公元943年,南唐中主李璟继位。
登基后的李璟,积极伐战、向外扩张。
但随着战争的失利,他的处境越来越严峻:
外有后周的军队正虎视眈眈;
儿子年岁尚小,弟弟们又大权在握。
军事上的失利、性格上的文弱,当然压不住兄弟对皇位的觊觎之心。
为了防止诸弟谋反,稳定朝局,
李璟迫不得已多施柔软之策:对弟弟们不断封地提职,以示安抚。
他甚至采用了特殊的政治手段:“宣告中外,以兄弟相传之意。”此外还拉着兄弟们一起去先皇墓前发誓,以示诚意。
这,便是周文矩《重屏会棋图》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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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的主角:三王一帝
参与在这场棋局的四个人,正是这场“宫斗”的主角——三王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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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人,看似古井无波,实则暗潮波动,危机四伏。
画卷中,男主李璟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
在李璟右侧的齐王,则淡定地看着江王,好像在催促对方赶紧落子;而江王景逿则是一脸迟疑,一幅举棋不定的样子。观战的晋王景遂则将手搭在景逿的肩膀上,像在琢磨齐王下一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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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看四个人的座次:根据“尚左尊东”的座次仪规,李璟即主位,景遂即次主位,景达即第三位,景逿即第四位。这一布局恰恰是李璟设定的诸弟继承王位的顺序。
两重屏风:三场幻境
会棋,即下棋;重屏,画中有两个屏风,故曰“重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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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屏风是《重屏会棋图》中四个男主身后屏风,画面是是依白居易的诗《偶眠》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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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个屏风中,主人“老翁”的妻妾正在服侍他脱帽铺床:妻子将他刚刚摘下的乌帽托在手中,男子面前陈放着酒具,另有炭盆一口。床塌另一面有二婢女在铺床,远处一婢女抱被褥而来。
一代皇帝,心心念念想过老婆热炕头的日子:白天火炉前痛快饮酒、读书。有娇妻在旁,想要纵情于山水间。可这终究只是屏风里的南柯一梦,梦中醒来,他还是皇帝。
第二个便是那个男主人身旁画着山水的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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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进一层暗示了老翁梦中幻境:云游山水之中,无拘无束。
鉴于老翁隐居的屏风安排在了第一重主人李璟的身后,这也是李璟的心愿:让位给李景达,自己则退位隐居山林。
这样,整幅画就可以解读为:
第一重空间,李璟观看兄弟下棋,棋盘中暗示李璟对皇位“弟继兄位”的安排。
第二重空间,主人李璟真正所渴望的隐士生活。
第三重空间,梦中纵情于山水之间。
三个空间互相呼应:继承与退位、龙椅与隐居,就这样被周文矩安排的极为妥当。
皇位棋局:兄终弟及
《重屏会棋图》画中四人,两人下棋,两人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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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高潮:宫斗故事尽在棋中
画中,会棋者的棋局究竟如何?
一眼望过去,俨然是围棋的样子。
但仔细看看,事情不太对:
棋盘中没有一枚白子,只有八枚黑子,这种棋局是根本不存在的。执黑者景逿用一个黑子占桩,用另七个黑子在棋盘的最高处摆出了北斗七星!在这个棋盘上的北极星和北斗,也就是古人“天”的象征。
因此,这除了暗示了那个脱了鞋、衣衫不整的人身份是天子之外,还有之后皇位继承都要按李璟安排来运行意思。
“七星”正对着画中的主位李中主,他手持记谱册,正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这一点,可以从李璟手里的棋谱中再次得到暗示。
棋怎么下,规矩已经定下了——“兄终弟及”。
一切看似天衣无缝……
结局:反转
世事难料。
保大五年,李璟立景遂为太弟,入住东宫,这一住,就是十三年。但太子李弘冀也并非等闲之辈,屡立奇功,其名望远超叔父李景遂。当李璟把政务交给三弟处理时,太子与叔叔的矛盾不免逐步激化。
于是,李弘冀派人毒杀了自己的叔叔李景遂。看似太子大获全胜,然而世事无常。
隔年,心理素质太弱的李弘冀因常梦到被自己害死的叔叔,因极度惊恐被吓死。
要按兄长制传皇位,只有两个皇弟作为候选人:齐王景达见识到了权力斗争的残酷,称病不出,躲了起来;江王景逿也在李璟在位期间去世了。
这下,李璟传位于弟的想法彻底落了空,只能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长子弘冀暴亡,二、三、四、五子均早夭。
于是,最终即位者,是那个一脸蒙圈的六子——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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