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四年,结束战乱已半年之久。
这顾九城恢复了以往的氛围,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伙计,这里以前不是青竹城吗?如今为何改为顾九城,这顾九二字听起来像是一人名吧?”着一青衣的半大少年有些疑惑地问着店家。
这一身藏青色的伙计抬头看了一眼那像是富家公子的半大少年,有些低沉的说道:“客官,肯定是外地人吧!这顾九城原是叫青竹城,以周围满目青翠的竹林闻名。
去年,邻国来犯,前任城主弃城而逃,邻国士兵便毫无阻拦的入了城,向百姓征粮,不给便烧杀抢掠,连小孩和老人都不放过。
后来是顾家小姐顾九带领我们逃入竹林,为启动阵法力竭而亡,最后沈青将军带领大军将其歼灭。
唯一遗憾的是,这死去的顾家小姐竟是沈将军爱慕之人,接着沈将军便一夜华发,求圣上将青竹城改为顾九城并一生驻在这里。”
“哦,这样看来,这顾家小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当真让人佩服!佩服!”青衣少年感叹的说道。
“那是,顾九小姐可是这城里的救命恩人,怎可胡说。客官,可要点些吃食?”藏青色伙计笑着问道。
“把你们这特色的菜都上些,这酒可有好喝些的?”半大少年旁边灰衣男子问道。
“青竹酒,如何?”伙计笑着问道。
“青竹酒?可有来历?”半大少年漫不经心地问着。
“那是自然,顾家酒坊可是这在城里最有名的,而这青竹酒便是依顾九小姐的秘方酿制而成。入口甘醇、且散发着竹子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青竹酒还能治病。
竹叶自古以来便有镇痛、解热、止咳和止血之功效,而竹沥(又称竹油,是淡竹类的嫩茎经火烤后滴落下来的清液)对咳嗽、气喘、高烧、不眠等病症均有显著疗效。以青竹酿成的酒,一是具有药效作用,可治疗多种病症,二是具有保养的作用。所以,青竹酒便是不二之选。”藏青伙计笑着说道。
“好!这酒如此功效,当真可尝尝。快些上吃食,赶路久了些,有些饿了 。”半大少年点了点头说道。
听完他们的对话,我竟有些恍惚,仿佛阿姐未曾离去。
(二)
我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在临江酒楼的厢房点一壶青竹酒,慢慢品,就着碧江上抚琴的白衣少年。这白衣少年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叫顾青,与顾九是双生子,模样一般无二,只是性格有些不同,又加上我比顾九晚出生一刻,便成了顾家最小的女儿。因在母体养分不足,生下时身体便比顾九弱上许多。顾九是我姐姐,她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便央父亲为他请一师父学了一些武术。
我顾青这一生任性妄为,但最佩服的还是姐姐,不仅性格直率,还有一身酿酒的天赋。因从小体弱便养在沧海山庄,每月只得回家一次,还得以轻纱遮面才可回家。我一直不知其缘由,最后得知竟是因为母亲怀胎时大夫说是龙凤胎,天佑顾家。结果是双生子,认为不祥,便有了轻纱遮面方可归家,常年养在外才可保顾家一世安稳。
我顾家的酿酒坊是这城里最有名的,姐姐的青竹酒更是让人回味无穷。后来、邻国军队攻打燕国,前任城主竟不战而逃,士兵入城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接着姐姐便带我们逃进竹林深处,为启动阵法力竭而亡,之后便是沈将军的到来救了我们。
这些事情都是师父讲与我听,只是,为何我都不曾记得?我问师父为何没有这些记忆?师父说,我从小与他一处,虽养在山庄,但也经常到处游山玩水,甚少回家,与阿姐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由于阿姐的离去,我伤心过度便失忆了。
(三)
“娘子,跟我回去吧!”一阵磁性的男声传进耳朵。
我抬眼望去,碧江桥头背对着我有一白衣少年,却满头银发。
“你到底是谁?转过身来让我看看?”我焦急地向桥头那个白衣少年喊道。
“我在等你,该见时会见的。”少年一边温柔地回答一边缓缓向前走去。
“你别走,不许走…”我慌张地喊着。
“小姐,你醒醒。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丫鬟碧玉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摇晃着我的身体。
随着碧玉的呼唤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依然是熟悉的房间,“看来又做梦了,只是,那个少年到底是谁?”我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
“碧玉,去碧江走走吧!许久没吹风了,你去把那件秋香绿的披风拿来带着吧。”我抬头朝碧玉吩咐道。碧玉点了点头后走进厢房。
碧江和梦中一样平静无波,江中央有一小岛,岛上有一凉亭,岛旁停靠着一艘精致的画舫,与周围的竹子到成了一景,煞是好看。
此时,刚好一阵风吹过,竟吹落了我的面纱,我焦急地朝面纱飘落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那白衣少年一头银发,与梦中的少年一般无二,我竟看痴了。
“九儿,真的是你吗?我以为你已经…”白衣从画舫飞过来后紧紧地拥抱着我说道。
“你是谁?放开我,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一边惊慌地说着一边伸手去推开他,只是,心底却感觉莫名的熟悉。
“不,你一定是九儿。就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那么一样,我就知道你回来了。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沈青哥哥啊。”白衣少年激动地说着。
“你放开我,头好痛啊…”我挣扎着喊道。随后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四)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我不是顾青,是顾九,顾家的大小姐,受尽万般宠爱。学舞刀弄枪的也不是我,被认为不祥的那个也不是我,因救了满城的百姓而死去的也不是我……
我都记起来了,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我确实是顾九。去年,邻国军队进犯时,妹妹特意从山庄赶回来救我。告诉我可带领大家到后山竹林深处躲一躲,那里有个阵法,是她师父当年留下的。不料,妹妹却打晕了我,冒充我带领大家逃进了深山,奈何阵法需要阴时出生的女子血方可启动。我醒来的时候,妹妹因失血过多而奄奄一息了。恰逢这时,妹妹的师父赶到,妹妹竟央求她师父为我串改记忆好好活下去。所以,便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九儿,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你知道吗,那时我接到你被围困的消息后,日夜不眠地赶到时,你竟已离去。我好后悔自己为何不能再快点,那样你就不会陷入险境。后来我一夜华发,不顾圣上连召执意请旨驻守在这座城并改名为顾九城,城里的百姓都说你为救他们而死了,我不相信,所以我便留在这城里等你。我知道你想守护城里的百姓,我便留在这里替你守着,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回来,我的妻子只能是你,这一生是,下一世也是…”沈青的这些肺腑之言入了我的心。
沈青本是一江湖剑客,十六岁那年外出上香被强盗劫持,幸得他相救。就是这么老套的英雄救美故事,一来二去,我们便互生情愫。沈青得知顾家是青竹城的望族,为配上我的身份,竟狠心入了军队当了兵,一去三年不归。
那时,妹妹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我竟有些埋怨沈青,为何不能早点来,那样妹妹就不会死。现如今想想也不能怪沈青,他毕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于是,我睁开眼睛向他看去。映入眼帘是他憔悴的面容,满头的银发,焦急地神情,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沈青,我记得你了…”我话还未完便被沈青打断,“我知道,你怪我吧,是我来晚了…”他焦急地说完懊恼地望着我。
“不了,这是我命中的劫数。只是,从此我便是顾青,我要代妹妹走下去,去看她未看完的风景、美食,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完成使命吗?”我望着沈青的眼睛坚定地说着。
“傻丫头,我这一生只为你!”沈青说完紧紧拥抱着我。
(终结)
一个月后,顾九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花朵,寒风卷的花香满城都是,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新郎便是这新任城主沈青,新娘竟是顾家幺女顾青。
昏暗的新房内绣花的绸缎被面上居然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
很多年以后,顾九城内百姓安居乐业,数十年未有战乱殃及。城内百姓生活富裕了许多,然而并没有人忘记燕国四年战乱时顾家小姐的救命之恩,这青竹城为何是顾九城,子孙后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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