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少年时期就把最细腻的感情用尽了,或者在后来的岁月中被蹉跎掉了,现在像个木头。
少年时期的那种关于家的离愁、对亲人的思念,充盈整个身心的哀婉郁结,像在10米深的水里,被如水的情思完全包裹、压迫,完全贴合,挥之不去,沉浸其中,似乎永远无法浮出水面。
那时看一些小文章,会轻易的沉浸进去,不自觉的投入情绪,每每看的自己浑身忧伤。那是真正的阅读享受,现在太难了,满眼满脑子的逻辑,所有的情感都几乎绝缘,很难共鸣。
这两天我在反思自己,怎么会这么冷硬寡淡,仿佛活成一个方程式了,抽象的不像人。为此我感到心慌,我的痛苦与快乐几乎都来源于自己,能从身边亲人好友身上共鸣感受到的越来越少。
就像忽然间惊觉,大半个自己已经石化,只剩很少部分的血肉。
就是这样一个石头人,被一句情话深深打动过,当时一下子就被击中、被驯服了。
去年五一我回了趟老家,回去后我妈给我做饭,我站旁边。我妈说:“××(我的乳名),妈妈有时候想你想的都想不起你的模样了。”
我妈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当时就石化了,接着整个人就崩解了。有那么一刹那,我又感受到少年时期的那种浓的化解不开的愁思和伤感。
我妈说的这句话很厉害,她说这句话时完全是依照一种本真直觉感受而表达的,这恰恰会表达的最贴己、最生动。
“妈妈想你”是行为,“想的都想不起你的模样”是结果,前面的行为导致后面的 结果。这存在常识矛盾,就是一样东西不是越想的多就记得越清楚吗,这个矛盾让表达更有冲击力。
你的模样在对方的脑海里,如同一句活生生的雕塑,脑海里不停地想,不停地摩挲这思念的雕塑,逐渐竟把这雕塑思念、摩挲模糊了,就想不起你的模样了。
在文字的表达中,经常会出现“我好想”“我非常想”“我真的很想”“跑的好快”“特别漂亮的星空”……这种表述通常都会无力。副词加动词,形容词加名词,是最平常的搭配,在你要表达要强调的关键节点上就要避免这种最普通的方式。
“我真的很想”是有多真?很想是什么程度?造成什么后果没?都没说,太抽象模糊。
文学作品中经常会说一个人因为想另一个人而茶饭不思,甚至思念成疾,这就比较具体了,就是想你想的对火锅啤酒都没有一点兴致了,想你想的身体都坏掉了,想你想的连楼梯都不会走了……
文字表达中形容词和副词就像耳坠,偶尔点缀,用多了就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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