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隔水,所有的气息都会消散,所有的盼望也都会落空。就像林源走了之后一样。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遭寂静无声,灯依旧开着,像个不知疲倦的少年张着眼睛明目张胆地窥视着。林源不在,连气息都不在了。她甚至吝啬地连同她的气息也一起带走。像影子一样投入黑夜里,悄无声息,无踪无迹,并将她带来的一切撕碎,带走,挥手抛在身后,淹没在黑夜里。那种决绝仿佛是在面对着世界末日一样。我早已习惯了她的决绝。
我在床上坐起身子,将薄毯扯到一旁,丝毫不顾那个窥视的“少年”,它已伴我许久,如无言的伙伴,已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驯服一匹野马不容易,同样的要驯服一个魔鬼般的女人更是不易。且莫说不易吧,我距离驯服她尚远,简直可以说是不可能。好在是,火烧起来之后总归是要寂灭的,我们躺在热烈后的温热余烬里,没有再多言语,就那样轻柔地睡去,像是躺在满是羽毛的世界里。我此刻恨死了那个仿佛满是羽毛的世界,它断绝了一切声响,一切动静。我完全没能察觉到她起身、穿衣、收拾,踱步、出门……甚至是在那张纸片上“沙沙”地留下自字迹。
“小的时候,收到过一份塑料盒装的糖果礼物,那时候可不多见,它真的好看极了。那个小小盒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以至于让我误以为整个世界都装在里面。那时候好傻啊,总是想要吃上一颗,又总是极力忍住。我天天都抱着那个糖果盒子,吃饭睡觉也都不愿撒手。那时候的我想着:只要紧紧抱着,我的全世界就永远会在我的怀里了。
哈!你是知道的,我不再是那个紧紧抱着糖果盒子的女孩了。那些糖果终究还是在我一次次忍不住打开又打开后渐渐消失了,那只装着我的“全世界”的塑料盒子也早已消失无踪了,我的那个“全世界”就那样没有了。凡事啊,只要打开,就会有消失没有的那一天。我不能再紧紧抱着我的全世界了,它该是自由的,它不可以再那么快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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