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有风吹来（5）

【短篇】有风吹来（5）

05.

向旭再一次组织的露营依旧安排在松山公园。道路两旁静立的行道树，因为昨夜的一场雨，现在还悬着湿漉漉的潮气。秦美缎戴着耳机，轻轻靠在向旭的肩膀上睡着了。

车里除了她和向旭，还有一个正开着车的女孩儿，清瘦高挑，开口说话的时候总是要先对你露出甜甜的笑。她和向旭一样年轻，可能还有一样的爱好。要不然，她的车载音箱里，一直循环播放的那首数学摇滚代表曲又怎么解释呢？

像她这样，靠百度去了解这么一个诡异的音乐类型的人，是记不住那支曲子的名字的，但旋律她熟悉，她不止一次在和向旭散步时听他哼唱过。

行车中的睡眠总是轻薄的，在车子拐过一个弯道后，秦美缎耳机里的音乐停止了，她拖住睡眠的一丁点儿尾巴，在将醒未醒之际，听见向旭低低的并不带有特殊情绪的问句：“你怎么会来？”

车厢里的音乐正好也停下来，她听见那个女孩简短的一句回答：“陈哥说你车坏了，让我来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向旭的声音里，有一种尖尖细细的东西伸了出来，伸到秦美缎面前，随便那么一戳，那层薄薄的睡眠就破了，一种奇异的却是尖锐的直觉像刀一样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秦美缎到现在还记得当初的那种感觉。她当时靠在向旭的肩上，听着他与那个女孩儿之间简短而意味深长的对话。空气有些微微的混浊，她觉得自己身体里忽然长出了一大片沼泽，沼泽映着天空，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空旷。

她的心就在那一片巨大的空旷里走失了。直到音乐声再起，直到剩下的车程结束，直到她从假装的睡眠里被轻轻摇醒。

她走下车看到已到达露营地的那一众陌生人，看向旭以及那个女孩和一众人互相熟络地打着招呼……那颗在空旷里走失的心，依旧没有归属感地飘零着，她忽然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

秦美缎在大家忙着搭帐篷的时候，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她想抽支烟，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这时候，那个女孩儿出现在她身边，递过来一个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是向旭的，他说他用了很多年。前不久落在我家的，你用完帮我还给他吧。”

秦美缎抬头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看见的是一张微笑的脸，那笑容像水草一样柔软咸腥地趴在她的脸上。

“我以为他那样明媚的人，是不会抽烟的。”

“明媚？我认识他三年，他可从来都没明媚过啊！”

秦美缎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她想到他的朋友圈，想到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它们像是从手机屏幕里拔身而起，一个字一个字地擦着她的鼻翼飞过去了。

“姐姐，向旭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每换一个追求对象就会换一个样子。在单纯女孩跟前表演深沉，在文艺忧郁的人跟前自然就变成阳光乐天派。他就像个演员，在不同的剧本里，扮演不同的角色。你说，这是病么？”

“你呢？我想问，你是谁？”

秦美缎看着女孩脸上的笑容，明亮地有些晃眼。怎么就那么明亮呢，亮得都有些邪气了。

“一个人，总不能老活在戏里。我就是他不演戏时，陪在他身边的那一个。这一陪就陪了许多年，我有些累了。我想他也累了，该停下来，彻底回到现实里，把我们这场支离破碎的恋爱好好谈完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11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