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是写在我记忆深处漆黑夜晚中最亮最亮的字眼。
在漆黑的夜晚,当我下晚自习后,骑着自行车沿着漫长的乡村小路,战战兢兢地走下满是庄稼和坟墓的土坡时,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团昏黄的光亮在远方向着我走来。我心头一阵欣喜,知道那是爹来接我了。
远远地,听见爹在咳嗽,那是爹在故意给我搭声,为了消除我在漆黑夜晚的恐惧。
爹走近了我,他抽着老旱烟,熟悉的旱烟味就漂了过来。爹抚摸了我的头一下,把那盏小马灯交给我,从我手里推过了自行车,就和我一路走下了山坡。我提着小马灯在前面走,爹推着车子在后面走。一团昏黄的光亮随着我和爹在山坡上晃动,不觉就到了家。
进了院子,走进窑洞,娘坐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正一针一线地给我纳鞋底。
爹取下玻璃灯罩,吹灭了马灯,顺手把那盏小马灯挂在窑洞的墙壁上,就去喂牲口了。我睡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在娘“滋----滋”的纳鞋底声中,进入了梦乡。
离开家已经十多年,爹和娘搬出了窑洞,被大哥接进了楼房,用上了亮堂堂的日光灯。小马灯已经成为了过去。
去年回家看望爹娘时,我忽然在楼房的床头柜上发现了那盏小马灯。小马灯被爹擦拭的很干净,就那样静静地放置在爹的床头柜上,陪伴着爹。爹老了,爹舍不得那盏小马灯,依然把它放在自己的身边,它也随着爹一起衰老。也许在不久的将来,爹会离我们而去,那时候,小马灯也许会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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