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孩子们讲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罗振宇曾经问一个台湾人一个很敏感的问题:“你觉得你是中国人吗?”这个人笑着回答说:“只要读过、背过《荷塘月色》的人,都是中国人。”
确实如此,中国人不应该仅靠地域、民族、国籍,甚至肤色、语言来区分。那应该用什么来界定中国人?
我们读《荷塘月色》,背“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那我们到底在读什么?
读一个知识分子在1927年局势动荡下的苦闷与彷徨吗?读一个瘦弱的文人在家庭琐事中的捉襟见肘吗?读一个青布长衫的书生在月色下荷塘边偷得片刻欢愉?
是,也不是。
文学是人学,我们在里面读人,读一个“大时代中的小卒”,读朱自清,也在读我们自己。我们也会在“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时”,要出去走走,会在心里装着一个荷塘,在不宁静的时候,还惦记着月夜的荷塘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于是,走吧!走出家门,走上“小煤屑路”,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去,于是感觉白天里一定要说的话,要做的事,现在都可以不说、不做,于是“觉得是个自由的人”,去享受“独处的妙处”。
荷,还是那个荷,不过此时她不是风骨凌然的义士,而是风情万种的知己,袅娜盛开的,羞涩含苞的,缕缕清香,欲说还休。
月,还是那个月,只是因了“淡淡的云”,温柔可亲,流水一样泻在叶子和花上,月有情,花有意,水乳交融,难解难分。
朱自清也陶醉了,这不仅是一幅画、一首诗,也是“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也是“梵阿玲上奏的名曲”。
他因着眼前的荷塘,想起了故乡江南,想起了一千多年前的采莲曲,想起了那些热闹、风流的人和事。他和着一位古代帝王的《采莲赋》,凝视着那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美人,心事翩然,因着一个小儿女“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情意缱绻,低回婉转。
但是沉吟之间,他也因着这些美丽而忧伤——可惜此时已无福消受了——战火连绵、多灾多难的华夏儿女啊!
因为中华文明的悠悠千年,因为大江南北的风物,因为灿若明星的诗词文赋,我们不仅拥有一方小小的荷塘,还拥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还拥有“千山有水千山月”的祖国大地,我们因此有那么多的美丽,也因此有那么多的忧伤,也因此拥有了只有中国人才懂的因美丽而来的忧伤,也因忧伤而来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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