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他,是一生的劫。
那一日,丁凌霜输了剑,输了命,更要命的是——输了心。
时间已经过去很长了,长到丁凌霜忘了那日的境与景,甚至连那人的眉目都一一模糊。时间也很短,短到丁凌霜的心还保持着那时的异样的频率跳个不停。
丁凌霜病了。
爱情是一场药石罔效的瘟疫,那日寒阳江畔一场剑决,别小楼轻而易举的诱发了丁凌霜体内的病根。他染上了这病,久病不愈,连绝命司最完美的亡命水也失效了。
丁凌霜喘着粗气,脸上汗水不停滴落,他手中握着半截天邪,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别小楼的招式,一遍,又一遍,还是无法在演练中战胜他。
心魔,由此而来。
别小楼是一只吃人心的魔,他那一剑斩断了他的剑,掏走了他的心,他的心从此没有了。
他的胸腔里空空的,没了心,但还会痛。
江畔,寒阳轻斜,余晖溶解在波涛中,随水起伏不定。
再也没有清嘹的笛声,只有一声一声的舞剑划破野荻。
风声,涛声,野荻声,独独少了属于他的笛声。
若有来日,别某随时恭候。
丁凌霜决定去找他,杀了他,或者死在他手上,都是一种解脱。
他去向绝命司请辞,绝命司说,别小楼可以不是朋友,但绝不能是敌人。
但绝命司治不了他,也制不住他。
江湖之大,他不知道要去何处寻他。他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杀了无数来寻仇和寻衅的人。
他路过集市,向一个卖艺的老人买了一把白玉笛。
他试过多次,吹不出他那样响遏行云的淡雅闲情。事实上,他吹的曲不成调。
他走了很远,又折回去,向卖笛的人请教。
又杀一群来送死的人,这次绝命司派来的人是殷若微。
殷若微水袖一扬,丁凌霜眼前一黑,凭着听觉一阵厮杀,直至两败俱伤,殷若微才仓皇而去。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江边,捧起水洗了洗眼,身上亡命水的残效抵消了大部分的毒,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些轮廓。他摸索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天邪躺在他的脚边,掏出笛子,横在嘴边,吹出的笛音随风飘荡在江面上,飘荡进他人的耳中,是一曲缱绻幽怨的心事。
别小楼的竹筏停在江心深处,他清绝的身姿隐藏在雾霭迷蒙中,一手握笛,负手而立,安静的听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吹着。
夜色渐沉,他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不清,心境也模糊起来,笛声应和着江畔。
一曲终,丁凌霜如梦方醒,急忙站起来,却将脚边的天邪不慎踢入水中,他急忙伸手去捞,错将水草当岸,一脚踩空跌进了江里。
被急流卷的向深处飘去,他不会水性,挣扎几番,突然被人提拎了起来。他躺在竹筏上,侧身咳出几口水来。
别小楼轻拍他的背,助他顺气。
别小楼的节拍一拍一拍的拍在他的身上,更拍在他的心上,若不是他咳得喘不过气来,他定会一把推开他。
等他稍微缓过来点,他只想离开,这撩人的月色和撩人的人。
丁凌霜奋力一翻,想跳进水里。
别小楼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两人踏着水浪交手起来。风浪携卷着竹筏在空中翻转,丁凌霜始终占不了上风,别小楼钳制住他的双手,一手搂住他的腰,跌落在竹筏上。
终于,江面恢复了平静,丁凌霜也安静了。
“不会水性,还想跳水,不要命了吗?”别小楼说道。
“吾之事,你别管。”丁凌霜恢复一贯的画风。
“我不管。”别小楼说着就要起身,却被他突然的扯住领子,进而勾住脖颈。这一瞬间发生的太突然,别小楼反应过来已经被丁凌霜吻住了。
他的唇如同他的人、他的名一样,冰冷。
早该这么做了。丁凌霜的内心渴望已久,他颤抖的心慢慢恢复平静,换之是身体的颤抖。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却在脑海中描绘出他的眉眼来,青年的脸庞染着几分少年的真,眉间眼梢又带着冷峻的邪媚,包裹着一颗火热而刻意蛊惑他的心,别小楼被他致命的执着诱惑了。一手托着他的头,低头与他唇齿相交,一手去解他的衣带,温柔的维护着他的刚直不屈。
丁凌霜全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要他、要这一济治病的良药。
他配合着、甚至有些粗暴的扯掉两人的衣物,双腿缠上他的腰,大腿渴求的摩挲着他的肌肤。
别小楼的攻势普通他的剑一般,温柔、霸道、不容拒绝。
丁凌霜输得彻底,情致深处,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吐息间透着与生自带的妩媚,痛了多年的心疾在这样的时刻结出了魅惑的果实。
天光云影徘徊不定,清云融化寒霜,此起彼伏的浪涛声拍打着竹筏奏出悦耳的乐声。
良辰美景,如花美眷,不曾辜负。
天光渐明,竹舟穿行在雾霭朦胧中,别小楼立在船头专心掌控着方向。
“船靠岸,吾离开。”丁凌霜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嗯。”别小楼轻声应了,竹筏慢慢靠岸。
船头一轻,丁凌霜离开了,别小楼也不曾回头,船慢慢又穿行到晨雾中,消失在茫茫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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