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早年在中国大陆娶了我母亲的。母亲本来不识字,婚后父亲教她识字,所以我母亲会看报纸,写信,以及(有一次)在我疯玩没做功课的时候还替我把功课做了。
二妈从头到尾不识字,但是她在马六甲长大,接触过不同方言的华人,她的语言能力比我妈好。
当我父亲还在世时,家里几乎没有娱乐这回事。有一架收音机,但是没人敢开来听歌。 要等到父亲到城里去的时候,估计一时三刻不会回来,才有人敢把收音机开得大大声,听那靡靡之音。
许多人忆童年都把童年说得好到飞起,我对童年没有留恋。
我记得,哥哥用他的私房钱买了一架唱片机,后来被父亲打破。我用我的零用钱买了累积起来的一叠漫画书,在父亲突击检查我房间时没来得及收藏,父亲勒令我亲手烧了它们。
有一次我放学回到家,发现父亲不在,我便立刻从书包里拿出同学借给我的漫画,一边吃饭一边看。 谁知道父亲不知从那里突然出现了,我被他逮个正着。 他马上把我手上的漫画撕成两半,不管我之后要如何向同学交代。
看电影这回事,一年只有农历新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去看一场,或两场。
有一次,并不是过年,但是我们六个子女心痒难煞要看电影,怎么办? 我们在父亲已进房间睡觉之后,静悄悄把车子推到离家足够远的地方才大家上车,启动引擎,开往城里去看电影。
回来也是先在远处息了引擎,把车子推回车房, 然后大家轻悄悄各归各房去睡觉。
第二天,母亲告诉我们,你们昨夜的事你爹已经知道了。
看港产连续剧这种事,这种在当时算是“人生的意义”的事,是在父亲去世后,我们各有各的小家时的事了。
那时候,二妈跟随我大妹二妹住,我妈跟随我住。看港产连续剧是到商店去租录影片回来看的。
二妈也看港剧,我妈也看港剧,但是二妈看得懂,我妈则是看图猜意思。
我母亲,除了语言单一,视力也特别不好。 她最后几年,如果语言能力好,可以继续看电视的话,如果视力好,可以继续看报纸看书的话,相信她的脑子不会那么快退化到不知道我是她女儿,喊我为妈妈。
而我二妈,一直到最后还是头脑清楚,视力还可穿针。
母亲大二妈六岁。 母亲活到 96 岁,五年之后,二妈也走了。 二妈活到 95 岁,莫非有意让姐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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