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垂落,外面完全黑下来,临街转弯处,一家不算大的小酒馆里亮如白昼,一张圆形的大桌旁围满了男男女女,热乎乎、飘着香味的菜一个一个被端上来,正和身旁两侧谈的正欢的都稍稍停顿一下,看看那油亮亮的,金金黄的菜,“嗯,味道一定差不了。”
这些四十左右、刻意都收拾一番的中年人,都因这一次28人的同学聚会,焕发出年轻人的光彩,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中学阶段,说起话来也变得随意和不加遮拦。
这次聚会,男同学19人,女同学9人,男的挨着男的,女的挨着女的,虽然自离开学校,这还是第一次相聚,分离的时间有点长了,思念必不可少。
这次相聚还是班长李华组织的,他现在在省城经营着一家家畜饲料公司,他个子不高,肌肉结实,整个人胖乎乎的,衣服也看不出高档,穿在他身上,就觉得是名牌,腕上的大金表,在灯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大家都觉得他最有派头 。
他的左面是他上学时最好的朋友王福坤,王福坤身形高大,个子瘦长,一件褪了色的绿迷彩服在一堆人中格外显眼。
他初中毕业就彻底毕了业,没有像大多数同学那样走南闯北地开发事业,他留在家乡的米厂做了一名普通工人,整个桌上的人,他看上去最缺少油水的滋养,从头到脚毛糙糙的。
别人也有在家乡的,但也收拾的光鲜,挺拔,而李福坤看上去好象是从工厂刚下班就来了,脸都没洗一把。
一盘盘菜也上满桌,一排排啤酒也一字排开,仿佛今天的高潮就靠这酒,男的眉眼儿都飞起来了,相聚盼的太久,大伙能喝的尽量多喝吧!不能喝的少喝,好像为这次相聚,大家喝点酒就是出力了。
女的有能喝的,喝白的也不惧,也不扭捏,直接和男同学对着喝,也有嘴里喊着不喝,不知不觉一杯一杯也下肚了,这28个人有很多离开学校就没相见过,但事隔多年坐在一起,很快就打破了时空的隔阂,又回到了教室般的亲切。
李福坤没喝酒,大家也没有逼他喝,因他酒精过敏,他就拿饮料当酒和同学的酒杯一起一落地比划着,酒喝的越多,声音也越发提高,同学间的糗事一个一个被想起来,挖出来。
当初一说就脸红的事,今天说出来不仅不害羞,还说的得意洋洋,一个个老师,一个个同学都点了一遍,气氛太火了,就像那因酒,因兴奋涨红的脸,热的有点发烫,热的穿不住衣服,坐不住,总想动动这,动动那,两手交换着撸撸袖子,晃动着身子。
大家都越来越放松,越来越随意,互相看着,越看越亲切,亲切的比兄弟姐妹都亲。
有的激动端起酒杯,喊道:“来,王桂玲!我跟你喝一杯,你那时候可真迷人啊!”大伙一阵哄笑。
王桂玲红了脸,端着杯,站起来:“迷也没迷住你,你倒跑隔壁班等小姑娘放学了。”
桌上又爆发一阵哄堂大笑,“我哪敢等你呀,刘加元整天围着你,是不是刘加元?”
大伙又看向刘加元,又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另一个男生说道,“谁都白等!人家给南方人做太太了。”
一个头发稀疏的要光头的男生说,“咱班那时候是最团结的一个班级,学习成绩好,体育成绩好,大多都是学年第一,来,咱为这个干一杯。”
“对!对!干一杯!”有人附和着,很快大家都站了起来,齐刷刷的举起杯。
“干啰!”“干啰!”,有人叫着,大伙就势一仰脖,杯子里喝的一干二净。
就这样左一杯,右一杯喝的大伙都热了,热的有的脱了毛衣,只穿贴身的衣服,有的跑进了卫生间,班长今天特别高兴,喝的两颊绯红,话多的听的人都接不住 。
李福坤在他的身边不断的为他把空酒瓶子挪开,生怕一不小心打翻在地,大家由起初的兴志昂扬慢慢的变得懒洋洋,一副成年人的慵懒倦怠,一排排的空酒瓶子提醒着他们不能再喝了,嗯,确实,亲热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该散席了。
班长一声吆喝,“回家!回家吧!来年再聚。”大家站起来忙着穿衣服,忽然班长惊呼到,“唉?我表呢?”
大伙一下把目光聚到他腕上,光秃秃的,“是啊!开始大伙都看到了他那块大金表,此刻真不在他手上,去哪了?”
这一个事儿,这一个大事儿惊的大伙酒醒了一半,纷纷给他找表,桌上、桌下、卫生间……翻个遍也没有。
服务员上完菜再没进来啊!外面也没进屋里人,屋里屋外没外人,屋里这些人?
大伙不自觉的互相望着,望来望去,目光就落到了李福坤身上,他自己也感到不自在,好像丢表有他的责任:没看好,你在班长身边,你又不喝酒,表又没长腿,能跑啊?还不是人拿的吗?
班长好像意识到了这里的玄机,这里的不可言说的情节……他摆出班长的手势,豪气地说,“没事没事!我可能掉哪了,不就是一块表吗?大家别当回事儿,回家!回家!”
就这样大家又歉意,又失落,又有点生气地告别了,告别了这场难得一聚的同学会。
当天晚上大伙就在手机的微信上开始破案,东一句,西一句,最后的疑点落在了李福坤的头上,大家一致认为就是他,没个跑了,大家纷纷发出了谴责,纷纷表示了愤怒:再穷也不能这样啊!真不讲究,可是老同学啊!
就在大家气的想把他踢出同学群时,班长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表找到了,在我自己的裤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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