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正闹饥荒，一个女孩随父母从中州到临海之滨谋生，邻居是位男孩，不久，两人便成为朋友。两个人家中同样穷的揭不开锅，生产队按量分配，一人一天只有一碗粥，男孩舍不得吃，让给女孩，自己去挖树皮，嚼草根。有时，捕到家雀儿，兔子，他总会让给她，推辞：“我经常捕着吃，吃腻了。”但每次等她吃完后，男孩总会砸吧砸吧骨头，教训道：“你看看，你看看，骨头上还有肉噢，太浪费了！”女孩总是笑笑。男孩喜欢上了她，那年他8岁，她10岁。
过了10年，两人早已参加工作，结果却遇上改革的大浪潮，一天女孩问男孩：“我们都面临下岗，以后怎么办？”他说：“如果我只剩下一个馒头，我会把一半给父母，另一半给你。”于是，他们在最困难的一年结了婚，相依相靠。后来，他们俩都下岗，家中只剩下一点点面粉，做了一碗嘎达汤。他舍不得吃，让她吃；她也舍不得吃，让他吃。后来，那碗汤发霉，却还没有吃，一直在那放着。他东奔西走，找到了一份工作——出海。最后，她含着泪，把那碗早已发霉的嘎达汤吃完，在她看来，那似乎是最美味的一顿饭。那一年他20岁，她22岁。
因为一次海难，他失去了联系。在那段岁月里，她得抚养稚气未脱的孩子，又得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还到处求人，帮助自己找他。家中让她早点改嫁，她说：“不，我在等他，他说过他会回来的。”也有人劝他，死心吧，他死啦！她不信，咬着嘴唇倔强地找着：“他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他爱我，我爱他，他一定不会抛弃我的。”后来，他跟着别的渔船回来了，那天正好有一艘货船路过，救了他。夫妻两人，在患难的岁月里，接受了不同命运的审视。那一年他30岁，她32岁。
许多年过去，也许上天也嫉妒他们两人甜蜜的生活，他病了，得了癌症。此时，两个人的孩子早已长大，孩子想接替母亲，来赡养父亲。她却不同意：“我照顾他几十年了，换你照顾，他会不习惯的，最后几天，让我多陪陪他吧。”于是，她把家搬到医院，两个人一起挤在病房的小床上，睡觉，吃饭，聊天……
这次，她没有办法挽留他，一个月后，他还是永远地走了，家人劝她节哀，她却笑着说：“不，他没走，每天晚上，他还回家找我聊天，向我招手，叫我去陪他。”一个星期后，她也随他而去。那年他70岁，她72岁。
孩子在医院收拾遗物时，听医生说，曾经看到老人俩，一起乘公交车去公园玩，有一个青年人给他们让座，他们都不愿自己坐下，让对方站着，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肩靠着肩，相依相偎，一起站着，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据说，一车的人都站起来，给他们让座，向他们祝福。医生向孩子安慰道：“老人们走的很安详，两人一起走了，路上还有个伴儿，别太难过。”孩子含着泪水，喃喃道：“对、对，两人从来没有分开过，没有分开过……”
作者: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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