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从绿毛水怪说起

读到王小波的短篇小说，我才发现这小子很有些卡夫卡的气质。以前看他长篇小说时却没有发现，只觉他小说写的不错，但并不感到吃惊，而这次不同，他的短篇小说已到了让我吃惊的地步，因为我分明从哪些小说中看到了卡夫卡的影子，也看到了王小波向我们阐述的小说理论。

题外话：很久没做读书笔记了，自离开学校后像是就再也没有认真做过吧，一来哪些书实在不值得我再去唠叨一番，二来读书中我越来越喜欢不求甚解，这种不求甚解会给我带来更大的读书乐趣。而读书乐趣正是我想从书中得到的，别的都很次要，我并不指望哪本书能来说教我，使我瞬间从小人养成一个君子。读书读成君子的人，其实说白也只能算上个伪君子。而这伪君子，正是我讨厌的一种人。

言归正传：从绿毛水怪说起吧，这是我读到的王小波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先是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言语轻松略带诙谐，先是像在讲一个可笑的故事，可是讲的人越来越认真，而听的人似乎也越来越来投入，于是故事越来越不可笑，像是有了些真的味道，悲情就透露了出来。这时你会发现，原来这不过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而已，如果作者写到此为止，自然不过是一篇写的不错的平庸之作——两个本可以相爱的年轻人，因为文化大革命的阴差阳错，女孩死了，男孩伤情了一辈子。你会说这样的小说俯拾皆是，确实这样。但王小波的小说并没有这样结束，在我们都以为小说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作者却笔锋一转，又接着写了下去，写起了一些虚幻的故事，还是有男主角讲给作者听，可是这次无论讲的人多么认真，听的人都带着满脸的怀疑和不屑，像是在听一个神经病说胡话。而那故事，却是把爱情又向前延伸了一步，其中无奈的悲情也更深了，她死了，在海中变成了绿毛水怪生活在另一个自由的世界里，而“我”本欲随她而去，却终因客观原因没能如愿，从此天涯相隔。在这段感情里面，她的伤因此更重了一点误解，而“我”亦被人称作疯子用更多的余生怀念。故事完了，作者还不忘说这是假的，像是在推卸责任，可也正是作者的诙谐、轻松的样子，又为这篇小说增添了些许神秘感。为读者留下了更多的回味无穷，和阅读的乐趣。

第二篇小说《战福》写的是一个人，可又像是写的是一条狗，读到最后你一定会感到迷惘，作者到底写的是一个人呢还是一条狗呢。若是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狗死在了大哥家呢，就在这种纠结中，小说的意义跟着就大了，我们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故事，更是人性的些许丑陋处。贫穷使战福变的邋遢了，大哥大嫂的无情使战福变得心灰意懒，村人的冷嘲热讽使他最终破罐破摔了起来，这时他还是一个人，可是一群供销社的无聊人似乎并不满意，于是又把他变成了一条狗，这其中的丑陋嘴脸我们在作者的笔下看的一清二楚。至于这篇小说，是否有什么更深的寓意，我想可以不必追究，已经够了，想不到寓意什么的也不使它失色。

《这是真的》故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我想作者在写这篇小说的时候也一定充满了搞怪心里。写一个很坏的领导在一次公款大吃大喝以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驴，于是这头驴经受了曾经被他欺负过和压迫过的人的嘲弄和折磨。如果你以为小说仅仅是写这些，你就大错特错了，可笑的是作者像是在耍无赖一样，在最后又把故事颠了过来，原来这只是坏领导喝醉后做的一个梦。于是那些在梦里折磨他的人，有的是倒霉啦。故事到此结束，像是在告诉我们，其实坏人并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歌仙》讲了一个丑小鸭的故事，不同的是这只丑小鸭尽管也很善良也很有爱心，可她依然是丑小鸭，再美妙的歌声都会被她的丑陋吓退，人们喜欢她的歌，可当看到她的面容后连歌听起来都不那么美了。这才是真实关于丑小鸭的故事，不是说因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得美丽，并且从此和王子幸福的生活下去。

    一个短篇小说能容纳这么多东西，让我很感到吃惊。卡夫卡做到的我想王小波也做到了，只是他们追求的东西从某一方面来说并不一样，卡夫卡的沉思让人绝望，他一次有此又一次的揭露着人生的无望。而王小波，他的心态要轻松的多，这点很有些像日本的村上春树，他在带我们寻找人生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