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写过一篇以“年味”为题的作文,给的材料大意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传统习俗逐渐被舍弃,让我们谈谈自己心中的年味是什么样的。当时我记得好几个同学包括我,以“不是现在城市生活没了年味,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好好感受生活,才觉得传统没落,失了年味。”为中心撰写文章,受到了老师的赞扬,被认为曲径通幽,视为佳作。
而如今,新的一年,春节到来,只是觉得,城市是被遗忘的孤儿。年味,不知又到哪去了。
今年一如往年,我和母亲两人在家中观看春晚,节目时而有趣时而乏味,嘴里不停地吃着零食,手里翻动着各种通讯软件但也无人来信,不知是期盼着得到祝福还是在琢磨要不要发出祝福,最后也觉得琐碎,年年如此,给几个要好朋友道声祝福,也没形式化的守点了。母亲没等结束就早早睡了,一个人在客厅继续等着那首《难忘今宵》。到了零点,给班群里发了两个大红包,死寂的班群才突然活跃了起来,也只是那片刻的几分钟。空间朋友圈里突然冒出各种新年祝福,也都一一点赞,表示没有单独祝福的同乐了。
《难忘今宵》又出现了熟悉的李谷一老师的面容,歌唱完了,年仿佛也就结束了。
已经是凌晨,我回到房间关掉手机准备睡觉,却发现没有一点睡意,在床上辗转难眠。我觉得好静,曾经过年放鞭震耳欲聋,烟味浓到不敢开门窗,一道禁鞭令后,世界只剩一片寂静的耳鸣。我又觉得好吵,脑子里不断蹦出曾经走散的回忆,负面情绪汹涌而来,他们都在我脑子里团聚却又高调地离开。这觉,我知道是睡不成。
已经凌晨两点半,我又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里,回到乡村过年同学,发着烟花炮竹的视频,好不热闹。翻来翻去只觉得这样下去可能更睡不成觉了,于是打开这些天收听电台,听着那本有趣又乏味的书。有趣的是那人生动形象的配音,乏味的是欧洲文学翻译过来的各种不习惯的表达方式和那堂吉诃德说的自以为是疯疯癫癫的话语。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也就困了,关上手机一看时间已经凌晨四时。
第二天醒来已快到正午,吃过饭,母亲说今儿的天气很好啊,转头一看,确实很好,阳光明媚,于是琢磨着大年初一不能又荒废在家里了,昨天夜里街坊邻居都在给故亲烧纸钱,我们也没提前准备,还是和母亲一起回老家上个坟走走亲戚吧。可母亲时常觉得,从前父亲在的时候,老家的人过年总是来城里给我们拜年送年货,父亲一走,就没有了走动少了往来,人走茶凉。虽我不愿想的那么不堪,但多多少少因为这样的念叨,和老家的人也就生分了。但想着在家也是无趣,就当为了给父亲上坟顺便拜拜年吧,也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一路地铁做了个把小时,下了地铁琢磨着转公交,却中途遇到了载人的面包车,师傅人也好,中途等我们,往返都包,收费也不贵,就顺上了。
到了山脚下,对面的老家都拆了,不知道是要盖什么。虽然父亲走后这个地方已和我没多大联系,但我还是忍不住跑回去多看了两眼。一片废墟,什么都没了,那模样和儿时的废墟一模一样,什么都没了,只是难忘。
又回到了那座坟山,上山的路不长,但母亲也会有些费劲,所以走的很慢。每次重走这条山路,只觉得台阶上的枯木落叶摞得更加的深,道路磨损得失了形,不知是否以后这座坟山也会被移走。每年都想写想着要不要再捡一颗松果,却只是小时候第一次来时看到过那么完整的果子。
到了墓前,爷爷奶奶合葬在一个墓里,墓碑上有他们的照片,墓棺周围还有一圈围墙,像一个小院子。父亲的墓在他们旁边,一个墓棺,一座墓碑,前面三阶台阶,没有照片。
母亲给父亲上了香,让我给爷爷奶奶上香,进了院子发现他们的遗照放在了里面,想必是老家拆了,想着老人们也许不愿离开故居,于是还是安放在这了。我点燃了这边的火堆,母亲过来了,我问父亲的遗照在哪呀,母亲说早就烧了,我想问为什么烧了,但是想起来我们一家三口那些父亲被剪掉的艺术照,也没再多问。
我回到父亲的墓前,我将手上剩余的纸钱折好放进火堆里,被火烧碎的灰烬突然翻腾起来,我躲开到台阶下,却不敢再继续移开,任灰烬扑到我身上,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对不起,但我不觉得做错了什么,我还会这样走下去,只是这样会辜负了您的希望吧。
烧完后我依旧不敢点长鞭,于是交给母亲,我先行下山了,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声响,我顿时吓得闭上了眼,不过立马冷静了下来,继续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并想着之前长辈跟我说的那句话,下山不能回头。
上完坟我们去了大伯家,他们搬到了另租的房子,就在山后面,房子和原来的房子没太大差别,拜了个年,不想让师傅等太久便匆匆离去了。后来又去了嬢嬢家,虽然我妈妈是长辈,但是嬢嬢他们一家对我们也确实感情好,老家里几个人我属和嬢嬢感情最深,便也没顾虑那么多,不过也只是喝了杯茶,寒暄几句,临走之前嬢嬢对母亲也说怎么还让你给我们拜年来了。
后来也就回家了,路上我问母亲要不要回她的老家去看看,毕竟亲戚很多,我们也更熟一点,但是回去了也是这家吃饭那家打牌,意愿仿佛不是很大,也就没继续讨论了,等明天再说吧。
眼看亲戚走完了,这才刚刚大年初一,还有这么长的时间闲着,我跟母亲说,“我们去滑雪吧。”
“哪里有滑雪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神龙架?”
“黄冈也有吧?”
“有吗?我也不知道。哎明天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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