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个充满着花香鸟语的小镇上。
正值秋末,泥泞路上,藤蔓的细微的触须零乱的缠着嫩叶,阳光伸展出她的锋茫像一条条金箭射向土地,空中偶尔会有几只大鸨鸟轻轻掠过,时刻感受着金色的洗礼也是一种纯真的幸福吧,我觉得。
向南走下去,不久便望得到一条河,河水仍然层层涟漪,像一张张小嘴灵动地吐着柔声。影子不久便跳到身子下,找不到踪影。「妮儿,帮我松绳!」他的声音像轰隆隆的雷声有点刺耳,教人有点不适。松绳,开船,起桨,落乐。
镜面的水将两个人像完全地展现出来。「妮儿,看看岸上的景!」他笑着露出幸福的笑容,「爷爷小时候啊,在河边嬉水不小心滑进河,当时啊心里真是没有抱着希望了,可偏就被一块尖石头挡着了。岸上人呼着喊着救人,两人捞我起来。这是幸运河啊!」边说边停下手中的桨,任它在河边漂流。撒网,放网,「鱼应该在恰当的时候深水的地方捕。」手脚灵活的摆弄网的他有老练沉稳的自信,嘴角微翘,因为他相信可以给孙女捕到好鱼。金光灿灿,他身上染着一种强烈均匀的铜色。
「捕的鱼肚子要小一点,身子要大,颜色不要太浅。」他一字一停顿,我认真地点点头。收网,收鱼。已是接近黄昏。小木桨一起一落,岸边像位慈母把儿女轻搂在怀。上岸,系绳。他用草帽扇着脸上的汗珠,我接过鱼盆,他回望河一眼,像两个很深远的黑洞,看不透。
小草屋,火炉旁。火在滋滋的响,蹦出去的火花很小很密,旁边坐着他,脸庞应着火炉的光一闪一闪。转头朝向我,眯眯眼,两条黑鞭似的眉夹在像山一样把它们分隔开的鼻梁侧,很自信地张口说:「妮儿,爷爷给你做拿手好菜!」
窗外,夕阳将她的锋茫收进云海的囊中,伴着一阵阵孩子欢快热闹的嬉笑声,蝶蜂忽上忽下,牵牛花仍然在绕着栅栏生长。
「当当当」勺子在铁锅上仍敲出几声清脆动人的声响,跳到厨房里,看到他熟练地刮鳞,刀子过去紧随着一道美丽的弧线。锅上,油安静地等待一场即将来临的热血沸腾。手臂的大弧度飞跃落下,汤汁变成了浅褐色。包里着面粉的一条条整齐的鱼条齐刷刷地一并奔到锅,像展开一场热烈的撕战。在火与油的交揉声中,他穿来穿去。汗珠晶莹在空中。
饭桌前,我用筷子夹起来一块递与他,他摇头,立刻说:「妮儿先吃,尝尝!」在河水的香味和鱼鲜味间,还尝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深沉,不流露的感觉,对着他期许的眼神做出了一个肯定的回应,他又笑了。
时光似流沙逝于掌间,如一把无情的刻刀被一位天才雕刻家永远刻在每一个人的脸庞上。我问他:「爷爷,还记得你给我做的那道拿手好菜吗?」我期许他的回答,可是等来的却是一声声没有记忆的笑,他拿起纸,放到嘴里说:「好菜,好菜。」妈妈阻止住他。
再后来,我想要去找到那种味道时,却发现,那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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