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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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24日    星期日    天气晴

1

星期六，灰蒙蒙的天，像是要下雨，却没有下。

郝昕的心情，跟那灰色天空一样，低沉压抑。

突然，电话铃响，“你好，我是纪一范。休息天在家干嘛呢？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好吗？”原来是纪一范，郝昕的一位同事。

郝昕说，“我哪有时间呀！”

纪一范说，“不要活得那么累，那么闷，人这一生，总是那样该有多枯燥啊！”

郝昕没有迎合他，只是找个理由婉言拒绝了。

闷吗？累吗？枯燥吗？郝昕扪心自问，答案是，不觉得。

的确是这样，闷不在于溜达，要闷，溜达也闷；累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心累才是真的累；枯燥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在于心灵感觉。

2

郝昕到外地听会回来，路上手机来电，接听，“喂，你好！”

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只是郝昕没听出他是谁，便问：“你是谁？”对方说：“我是我。”

听出来了，又是他，纪一范。郝昕问：“有事吗？”纪一范说：“你家有挂历吗？”郝昕说有，没有也说有。

纪一范说：“我上午给你挂电话你关机，你现在在哪儿？”郝昕说：“我上午听会，听会时关机，我现在还没到家呢。”

纪一范接着问，“能否抽点时间我们见个面？”郝昕说：“嗨，有什么好见面的？”

纪一范笑笑说，“哈哈，你还像年轻时那样蔫不登儿（蔫不唧），总是不好意思。我每次找你，你都不是说有这事就是有那事。不有休息天吗？我们不好趁休息天出来见一见？“郝昕说：“我真的没时间，也不知道成天都忙些什么，总是感到时间不够用。”

3

如此，郝昕婉言拒绝纪一范好几次。不过郝昕觉得，纪一范并没生自己的气。

春节，初二那天下午，纪一范挂电话向郝昕问好，他让郝昕过完节有空给他挂电话。郝昕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春节过后也没给他挂电话。

一天，郝昕一大早出门，行至中心医院门口，只听后面有人喊：“郝昕——”，郝昕转头一看，是纪一范，便停下。

纪一范问：“你去哪儿？”郝昕说去医院看病号。反问他：“你在这里干嘛？”他说是路过。

纪一范说：“春节过后你不给我挂电话，我就知道你是不想跟我做朋友。”郝昕莞尔一笑，转移话题说：“你挺好的吧！”

纪一范说：“不好，整天就两个人在家里，一点意思都没有。”郝昕说：“年岁大了，还想怎么有意思？再说了，乐趣得需自己找啊。”

纪一范说：“可不是嘛，我就想领你出去走一走，你总说没有空，总也不答应。”郝昕说：“你领你家嫂子出去走走吧！”纪一范一听，“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郝昕以前听人说过，他与妻子关系很僵。

郝昕说：“别这样，我看过你家嫂子，她人挺好的，你应该对她好一点。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都这把年纪了，还想怎么地？两个人相互陪伴好好过日子吧。”

纪一范不愿听，说：“算啦吧，还是别提她了。就看你，你多暂想跟我出去走一走，随时给我来电话。”郝昕微微一笑，说: “拉倒吧，我不能去”，然后，与他告别。

纪一范怎么瘦成那样子？以前他就挺瘦的，现在就更瘦了，瘦的都有点脱相。郝昕看到他瘦成了那样子，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啥滋味，掂量掂量，多少有点怜悯的味道。

4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一个春日，郝昕上班路中，迎面碰见纪一范。他赶紧从单车上下来，问郝昕：“你上哪儿？” “上班。”郝昕答。

纪一范惊讶：“怎么还上班呀，趁早不稀干得了。”郝昕笑笑说：“再等等。”他说：“怎么？你还想等到退休啊！”郝昕再次笑笑说：“恐怕已经等不到退休了。”谁知，纪一范没头没脑就来了一句：“等哪天我领你出去溜达哈。”

这人怎么无可救药了呢？郝昕想，还要叫人怎么拒绝他才肯罢休？不，也许那已经成了他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