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年少的时候只知道向前冲、向钱冲、向权冲，并不能体会董小敏的对于回忆的沉迷。雨一直在下，腐烂的气味始终弥漫，董小敏突然向我提出离开这古朴的酒店，找个地方再去搞一次模拟法庭。我猜不透她的用意所在，但也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我的车停在门口。

      董小敏说，我的车就跟我人一样看着老土，但是有味道。我捉摸这味道应该不是具体的，因为我不抽烟，而且我自己闻闻车上也没有汽油味，但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就从车头的小抽屉里找到一个许久未用的古龙水喷了一下。董小敏嘴角又邪魅的笑了下。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继而就一脸苦瓜。

     董小敏说，她最害怕的就是每次开庭时面对嘴硬的被告，被告一嘴硬，她就想到了金富贵，那个拽着她衣领的穷凶恶极的杀妻歹徒。下雨天我开车就非常紧张，尤其讨厌运行的雨刷器。她反复提起“金富贵”，更加让我心烦意乱。我不喜欢太复杂的事情，事情一复杂就容易失控，一失控就不好玩了。

     董小敏一直在我耳边咿咿呀呀，时而癫狂时而悲伤，我开始元神出窍，努力说服自己处于一个安静的环境中。没想到一刻钟之后，这种自我催眠开始见效，外面的雨仿佛如同在风中荡漾的柳条。世间的一切都放慢了，慢到近乎停滞的地步。我唯一能听见的就是董小敏起伏的胸脯。此刻我努力想听清她在讲什么，为什么如此激动。但是此刻我只能听到她的喘气声。那喘气声时而像一把长号，拖住了音，时而像泄气的皮球一下就没了。放在方向盘的手开始不自禁的抖了起来，我频频侧过身体留意那个表演哑剧的女人。奇怪的是，只要我们彼此眼神一交错碰上，她就突然变得异常娇嗔露出一副诡异的嗲样，扬起她溢出白脂的手戳我。终于出窍的我被她戳回来了，呼哧呼哧的风声在我耳边突然略过。

   “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董小敏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元神刚刚回窍，一时语塞，只是回看了她一眼。但可能是我沉默时的眼神过于凌厉不具备丝毫温度，她面有怯色。

    车终于可以拐弯了，这一拐弯我住的酒店也就到了。